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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清冷的问话,忽略了他那句话中的温柔关切。 她好吗? 能吃能喝,算好吧;想他念他却无法相见,这应该就是不好吧,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的答案,她也回答不上来,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薄暮琛,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黄粱美梦,等她梦醒了,他亦不见了。 最后,慕暖还是上了薄暮琛的车。 缠绵而落下的雨滴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入玉盘之中,与车内的寂静无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沉寂的氛围让慕暖很是尴尬,她清了清喉咙,说:“你过得还好吗?” 等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不知在何时变得如此嘶哑,甚至是不堪入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薄暮琛,他的唇角紧抿,蹙着眉头,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下。 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吓到的慕暖来不及握住头顶上的把手,整个人向前一倾,若不是有安全带拉扯着,她一定会与车前的挡风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下车。” “……”这人是在生气?可是,这是为什么?无名之火无处撒,所以就找她来撒气? 看了眼车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水,慕暖再也没有犹豫,将挎包顶在头顶上,推开车门,在车门关上之前,她转身,口吻诚恳之极,她说,“谢谢你,薄暮琛。” 背影被涓涓而下的雨水模糊了,人影很快消失在薄暮琛的视线中,他懊悔地拍了下方向盘,软软糯糯的嗓音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该死! 这个莫名其妙地闯入他的世界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女人,就这样再次离开,骄傲如薄暮琛,他说不出挽留的话,一旦遇上这个女人,他整个人都如飞上天空的风筝,在蓝天与自由的感染下,失控了。 只是,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生病了吗? 再次启动车,雨刷将落下的雨水都敛尽,他沿着道路一直向前开,在昏暗的车灯中寻找着那抹淡蓝色的身影。 但是,他一直开到十字路口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他,又再次将她弄丢了。 ************ 那一厢,慕暖一直抱着双臂蜷缩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店屋檐下,门前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小木椅,小心翼翼地蹲坐在上面,环着双臂,下巴枕在上面,戴上帽子之后,唯独留下一双澄净透彻的眸子,在仰望着天际。 阴雨缠绵的傍晚总是昏暗得出奇得快,苍茫大地好似笼罩着漆黑的幕布。 睡意袭来,慕暖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沉沉睡去,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甜美的梦,梦里,有他们。 那时,他们还是陌生人,彼此不识。 当梦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泛着黄晕的白色天花板,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是? 床头亮着一盏简易的台灯,正是它的光亮染黄了天花板,慕暖双手撑在床上坐起来,仔细打量起她身处的这间屋子。 很单调的黑白灰三种色彩,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男子?那该如何道谢呢? 谢谢他将自己从那噩梦中救赎出来。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呢? “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暖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她听到,清脆的“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你醒了。”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了慕暖所有的神智,她眸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怎么是你?”声音清冷。 来人并不着急说话,而是将手中散发着腾腾热气的牛奶端至她身边,深情款款,嗓音温润,他说:“喝杯牛奶,暖和些。” 好不容易筑高的防线在那一刻,几乎崩溃得所剩无几,慕暖差点就落下泪来,双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地将床单揪在手心。 “对不起。” 对不起?慕暖一怔,待她反应过来后,苦笑一声,虽然这声道歉迟来了一年,但是,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男子接着说,“当时失约并非我所愿,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 “……”薄暮琛就这样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逆着光,慕暖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而此刻,她早已无暇顾及他的心情。 那样一句话在慕暖脑海中盘旋,好似想要效仿破茧而出的蚕蛹一般,从她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我凭什么活在你臆想的世界中! 于是…… “薄暮琛,我们好聚好散,当初是我年少无知,我知道是我错了。当初我真不应该招惹你。” “薄暮琛,你能不能放过我呢?” 男子身形一顿,探出去的手就这样突兀地悬在半空中,薄唇轻抿,放过你?可是又有谁来放过我? 夜幕低垂,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却能清晰地听到淅沥而落的雨声,清脆的声音,敲击着两颗彼此不亲近的心。 64 回国小聚 这一梦,梦了很久,梦到很多场景。 那些人、那些事,缠绕在她脑海中,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回放,像素清晰而又带有色彩,久久未散场。 那是离开前一晚,慕暖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泛黄的灯光洋洋洒洒倾泻而下,她头埋得很低,视线一直垂落在被摊放在掌心的手机屏幕上。 自她从北京回来,已经过了近大半个月,没有收到来自那人的一通电话、一条短信,慕暖的心早已尘封,只是,明天她就要离开了,那颗濒临绝望的心又再次蠢蠢欲动。 她想,亲口与他道别,即使不能,她仍期冀能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这样,给她留点念想,今后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能在心中、在脑海中回忆起他温润清朗的声音。 “嘟、嘟、嘟——” 每响起一声,慕暖的心脏都随之颤抖,她想,若是他未接通这电话,她就作罢,再也不打扰他。 然而,“喂……” 是他! 握着手机的手颤颤发抖,慕暖张了张口,好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急了,猛地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深呼一口气,可是,到了嘴边的话依旧是没有说得出口,她听到—— “暮琛,谁的电话呀?” 这声音……是桑柔的,上扬的尾音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如同一捧冰水倾盆而下,慕暖的心头拔凉拔凉。 “不知道,没人说话……”那边很吵,震天响的摇滚音乐声,就连向来淡定从容的薄暮琛说话都大着舌头,慕暖已经能想到他不耐烦的模样。 桑柔说:“手机给我,我来看看。” “喏——” 隔着千里万里,慕暖在一处地方听着他们“温柔”对话,觉得很是讽刺,可是她又无法决然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