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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医院,晚上我和我妈聊了一夜,我说我才二十四岁,还年轻,能被一个孩子拖累了? 我妈惊讶得合不拢嘴:“敏敏,昨天你才说你怀的不是孩子,是你的心,你的肝,你未来的小宝贝。” 人嘛,总是会变的。 流产归妇产科,隔壁就是产房,我坐在冰凉凉的木椅子上捏着病历本,看着一个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被推进隔壁产房。 男人在产房门口跺着脚等着,眼眶通红,又担心又着急。 这样的场景我也幻想过,那天早晨,当我躺在葛云天胳膊里看到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我已经把未来的结婚生子孩子上学,甚至孩子青春期叛逆,怎么打孩子都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还没轮到我的时候,他就来了。 他穿着一件夹克,风尘仆仆,额上冒汗,眼神杀气满满,他看了我一眼,拽着我的手就往外面拖,他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这次的力道却大得很,像是要掐断我的手腕。 我也是不客气的,一柄铜钱索就甩在了他的脸上,铜钱留下深深的印记,像是烧热的铁掌灼伤。 葛云天甩开我,语气好严厉:“都当mama了还打打杀杀的。” 我抖着手里的病历本:“我马上就不是了。” “你把人命当儿戏是不是。” 我盯着葛云天,我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但是他很凶,我这个人吧,遇强则强,对骂我是不怕的。 “你都能把感情当儿戏,我为什么不能?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早晚会和我一样,被你们葛家这样的大家族看不起的。” 我咬着唇,手一直在抖,葛云天平静得可怕。 他拉过我,声音很低:“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心里气得很,我扭头:“我可没闹。” 葛云天知道我倔,但是他也倔啊。 我听到他身后慢慢说:“我家全都移民了,就我没走,我家老爷子都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我妈问我,留在星城到底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娶你,但是你们都不同意,你们觉得敏敏家境不好,所以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敏敏,我们结婚吧。” 这是等我好久的一句话,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但是我没想到,葛云天他这么能忍,非得到我要来医院打掉孩子的时候,他才能开口说一句真话。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他挺渣的,却又说不出他渣在哪里。 他对我挺好的,他为了我和家里都闹翻了,但是他从来不说,他不喜欢表达,就因为这一点,我和他之间隔了无数的误会。 我面上虽然犟,可心里已经软成一片了。 好死不死,佟靖冬在医院门口看到了我,他从岳晓霞那儿知道我要来流掉孩子,匆匆赶了过来。 这应该算是佟靖冬和葛云天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佟靖冬个子很高,比葛云天还要高半个头,他肩宽体壮,他瞧着我脸上挂着泪,又瞧着葛云天一脸的决然,以为我被葛云天欺负了,他拉过我,把我藏在身后,对着葛云天:“咋滴啦兄弟,不去国外潇洒,来医院堵小姑娘呢。” “她是我……。”葛云天话说了一半,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葛云**我招手:“敏敏,你过来。” 佟靖冬将我护得紧,作为兄弟,估摸着他是想为我维护尊严。 “兄弟,放人一条生路,来世可当普陀,你听过没?” “没有。” “你当然没有,这是我刚才瞎编的。” 葛云天看着我,又看着佟靖冬:“你会娶她吗?我听说,你们佟家乱着呢,你现在忙着夺剑当持剑人,哪里还有心思照顾敏敏。” 佟靖冬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他昂着头:“老子当然娶,你没听说吗?敏敏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孩子。” 我瞪着佟靖冬:“兄弟,谢谢啊。” 佟靖冬也是个呆子,他没看出我一脸的怒气,朝我举了个大拇指:“你就看着我帮你怎么出气吧,老子气死他。” 但我没想到,葛云天说:“是你的孩子我也愿意娶她。” 那一天,应该是我人生的巅峰,我一个孕妇,被两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人明争暗抢,这辈子,我都没这么光荣过。 佟靖冬于我来说,早就不是萍水相逢,当时我俩自认为是被心爱人抛弃的两个可怜人,凑在一块,互相温暖,界限却划得很清,再后来,佟靖冬的确是要忙着佟家的事儿,早早地离开了星城。 至于我,某天早晨迷迷糊糊地被我妈和葛云天一起扯起来,稀里糊涂地就去了民政局。 我看着结婚证上笑成傻子的两个人,抬头看着葛云天:“其实,孩子的事儿,你可以问问的。” 我正想着怎么措辞,我想告诉他真相,顺便夸夸他,老公你真棒,一击即中。 葛云天抿着唇:“我不问,我这辈子也都不会问。” 我:“其实这个孩子……。” 葛云天:“你别说了。” “老公,孩子是你亲……。” “我说了你别说了。” 算了算了,老葛的脾气我再熟悉不过,他一拧巴起来,卫星都拉不回来,来日方长,我再找机会说就是了。 女儿出生的那天,我看着葛云天抱着孩子,笑得跟朵花似的,他一直说孩子像他,鼻子眼睛都像他,我扭头看着床边的我妈,轻声问:“老葛知道了?” 我妈点头:“你看这样子,能不是知道了嘛。” 我也跟着点头,我们一家人,能安安心心地在一起,这便是最好的。 后来我才晓得,我妈说的知道了说的是葛云天知道我要被调走的事儿,一直到我死之前,葛云天都一直以为,女儿不是他亲生的,哎,头痛。 说起我死亡这件事儿,我死过两次。 女儿六岁那年,本应该参加麓山小区计划的我,发现我被人掉包了。 一个和我长得极其相似的女人顶了我的名字去了麓山小区。 当时正好碰到管理局大洗牌,老捉鬼师犹如老赵这种,都退居了二线,老赵说,再过几年,如果还没有起色,他就要去收鬼处了。 局里空降了一波我不认识的领导,我做事变得束手束脚的。 老葛说,知道我的脾气和那些领导的官腔就是不对付,反正家里有他可以赚钱,让我活得自在些,我就干脆申请,去了编制,多陪陪女儿。 后来老局长找了我,我这人心软,还是偶尔回局子里,成了自由捉鬼师。 麓山小区,是我做自由捉鬼师的第一单,很多人都不认识。 所以当两个男孩子出现在我面前,说有临时会议的时候,我也没多想,那几天我天天开会,忙得天昏地暗的。 我被锁进会议室后,我才知道这是阴谋,会议室是拦不住我的,等我赶到麓山小区的时候,我发现队伍里混进了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她的手里,也有一柄铜钱索。 知道有人顶了我,我没有立刻伸张,当时鬼世闹得挺大,曹解两家重出江湖,人在暗,我在明,处于劣势。 我原本的计划,是潜伏个几个月,把事情弄明白,我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