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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兼略等了一下,见陈希风还不开口,不快地道:“小年轻,看你像个读书的聪明人,真的不要自己的命吗?”他左手又要伸出,陈希风急忙忍着痛楚颤声道:“请崖主恕罪,小人,小人真的不敢说。”陆兼左手改为轻轻拍了拍陈希风的肩膀,语气亲近了不少,道:“你不要怕得罪阎钟羽,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下你。”陈希风低眉敛目,他的确害怕陆兼,做出这种畏怯模样十分自然,他心中暗暗计较:听陆兼话头和阎钟羽不对付,但陆兼知道石桥上的伏击,要么是刺鹿盟里有内鬼,要么就是夜航楼里有内鬼,陆兼既然知道刺鹿盟的存在却根本不问,却十分警惕昌都翁,那他就是觉得刺鹿盟毫无威胁,反而阎钟羽会利用昌都翁威胁到他。陈希风把心一横,反正要么猜对要么去死,凭着揣测半真半假地交代道:“楼主便命我假扮昌都翁死去的儿子,让我哄着昌都翁为楼主做事。”他这答了和没答区别不大,但承认了自己是阎钟羽部属,对上了陆兼的心意。陆兼听陈希风答地含混,好性儿地细细追问:“昌都翁是怎么疯的?你一点武功也没有,怎么假扮昌都翁的儿子?陆兼要你哄着昌都翁做什么事?”陈希风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说辞,思考有无漏洞,小心答道:“小人并不知道昌都翁是怎么疯的,小人本是夜航楼在成都的一处别庄的小管事,夜航里如小人这般的人数不胜数,大多都没学过功夫;一个月前楼主带着已经疯癫的昌都翁到别庄来,昌都翁一见我就说我是他儿子,楼主便命我假扮昌都翁的儿子,哄他为楼主——”说到这里,陈希风抬头瞥了陆兼一下,他得说出陆兼想要听的答案。陆兼面上失了笑意,眼神凉浸浸的。陈希风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您知道,刺鹿盟说刺陆是成不了事的,但您与周仙师一战必然损耗极大,那时昌都翁要除掉您就不难了。”陆兼听完,想了想,说:“听着倒是阎钟羽的做派,但阎钟羽怎么会让你和昌都翁到洞庭武会来?”这个好答,陈希风道:“这不是楼主的吩咐,昌都翁一天比一天疯得厉害,陆崖主今日也见到了,他发起狂来谁能控制?他疯了之后除了儿子就惦念洞庭武会,有一日受了刺激疯病发作,就抓了我从阎楼主那里逃走,小人所知,就这些了。”陆兼看着陈希风,说:“你一个小小的管事,对刺鹿盟倒知道的不少。”陈希风心中一紧,他一直拿不准陆兼是怎么知道刺鹿盟的,想趁机刺探一句,又怕多说多错,便还是编个稳妥的瞎话:“小人假扮方召后,楼主升了小人职位,打理一些刺鹿盟的杂事。”陆兼也不知道信了几分,他沉吟片刻,忽然对陈希风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侧耳从雨声中分辨着什么,就凝神向石桥上望去。雨雾迷蒙,山径上现出一个人影,梁最自山道上飘下,就要踏上石桥。雨大风急、山色老绿、一人孤身穿行风雨之中,单看此景,真似一张写意小品。但陈希风此刻并无雅趣观赏,他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一会儿刺鹿盟众人围杀梁最,陆兼早早埋伏在这儿绝不会袖手旁观。陈希风心忧如焚,那时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梁最已走上石桥,他步履匆匆,飞快走到石桥中部,就在此时,两道钢索忽从桥面两边甩出缠住梁最双足!两名黑衣劲装、脸戴面具的人自桥底翻起踩在桥栏之上,拉紧钢索欲将梁最绊倒,又有四名黑衣人自桥底跃出,刀剑齐出向他攻去!梁最突然被袭,处变不惊,千钧一发之际,他借着钢索的力道一跃而起,抽刀划出满月、真气鼓荡全身,令四人刀剑空发无处下手。待这一招用老,四人提刃再攻,他却左腿一个环踢带起钢索剧震,令左边手持钢索的黑衣人掌中一麻,钢索脱手,梁最立刻回身再踢、提刀一压,脚腕子上的钢索绞住三把刀剑,长刀压住一把利剑,右侧持索的黑衣人立刻扯索要扰乱梁最招式,梁最却合身向右侧持索的黑衣人撞去!这一撞神鬼莫测,顺着那黑衣人的拉力而撞迅猛凶狠,那黑衣人却半分不乱,拉住钢索向后连退两步退到栏杆边,那黑衣人身后竟有一人自桥底翻起提刀劈来!梁最瞳仁一缩,那一招气势惊人、刀法精妙,分明是中的“金石为裂”这一招!梁最惊愕一瞬身形有片刻凝滞,他虽避过这一招金石为裂,却叫身后一人的长剑在肋下划了一道。陆兼在树上看到,撇了撇嘴,向身边的陈希风道:“梁最的武功虽然很好,但我从来不觉得他是宗师。”第101章陈希风未料陆兼会向他说这么句话,抱着树干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好在陆兼也不要他应,说完便继续欣赏战局。石桥上,围杀梁最的黑衣人已增至九人,这九人中五人与梁最在桥面上近身相搏,另外四人则高高立于四方桥柱之上,封死梁最脱战之途。说来也奇,这九人施展的武功路数差异极大,但每一人使出的招式必有另一人能承接呼应、补足缺陷。数招之间,梁最已辨出开封楚氏、雪鹰派、拂剑门等世家门派的功夫,且都老道精熟,心中又惊又疑,最叫他心惊的是黑衣人中有一人会使!接天阁有两套绝学只传内门弟子,一套是一套是,接天阁学决心刀的弟子虽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但瞧刚刚那一刀的威势刀劲,使得出的两只手就能数清。陈希风看不清石桥上的争斗,只能看见一群人战做一团,便一直留心陆兼,生怕他忽然出手。陆兼倒没有要插手的迹象,他坐在陈希风身边静静瞧了会,转过脸来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这句话语调平平、神情淡淡,说不好他是喜是怒。陈希风忙垂下眼,道:“这里隔得太远,小人看不到战况,就想看看您的脸色,猜猜战况如何。”陆兼问:“那你猜的什么?”陈希风摇摇头,说:“小人愚钝,猜不出来。”陆兼说:“你打理过刺鹿盟的事务,该知道溯云刀剑阵与九名应阵之人的厉害,以九敌人,不该是那九个人胜?”陈希风听陆兼这是有意与他说几话,立刻打点精神要引陆兼和他多说几句,拖他一刻是一刻,免得他插手战局,便道:“宗师之下,溯云刀剑阵所向披靡,但对阵如陆崖主、梁阁主这样的境界,三十招内不能取胜,那就是一场苦战胜负难说。”陆兼点点头,面上微露羡慕之意,道:“阎钟羽的手下,倒没有蠢的,只是我刚刚说了,梁最算不得宗师。”陈希风惶恐地道:“这话崖主说得,小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