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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回了住所。 房间没开灯。 走了一天没开暖气,但是相比屋外的寒冷还是有些热意,季初羽被温差激得浑身瑟缩了一下,抬手按开了灯。 季初羽淋了雨,视线有些迷茫,四下看了看,她定定的盯着那张桌子,蹙了眉。 早上还好好的放在那里的,递给顾引川的信,不见了。 停顿一秒,顾不得把被淋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季初羽拍上门,转身往楼下跑去。 拨通顾引川的电话,那边一直传来忙音。 季初羽死死地咬着下唇,发了定位打车,许是天气恶劣的缘故,别墅那边又远,十分钟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司机愿意接单。 季初羽翻了一下通讯录,庆幸自己留了别墅的司机的电话,司机接到她的电话格外客气,二话不说就让她等着,马上过来接她。 等待的空闲,季初羽拨不通顾引川的电话,转而拨通了徐鹤的电话。 那边一直没有接。 心底隐隐有不好的感觉,随着电话打不通陡然蔓延。 司机来的很及时,季初羽上了车,一路上都在安慰自己要冷静,不过短短一天,不一定发生什么事的。 她停不下来,顺手搜了一下顾氏和顾引川的相关新闻——她以前从不屑搜索这些,但是此刻,一面迫切想要知道顾引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面又暗自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抵达了别墅。 因为焦急,季初羽推门进去,呼吸急促,鞋都没有来得及换。 别墅大厅的灯亮着。 徐鹤身上的衬衫有些狼狈,他站在病房门口,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季初羽,有片刻的诧异:“初羽?” “你淋雨了。” 是肯定的语气。 季初羽光洁的额头湿漉漉的,有恰好有水珠顺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滴落,堪堪擦过她湿润的睫毛。 “引川呢?”她现在只想知道顾引川的状况,“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了吗?” 说到后面,声音因为担忧和恐慌带上了点压抑不住的颤意,夹杂着闷闷的鼻音。 “我今天还有话没有对他讲。” 徐鹤嘴角的神情一滞,他收敛了点神色,沉声劝慰道:“初羽,你先……回去吧。引川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季初羽的心猛地一沉,她皱着眉,眼底的神色有了裂痕,呆呆的问:“引川他……出什么事了?” 有一瞬间,徐鹤觉得季初羽会哭。 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似乎就对这个世上的一切都表现的过于冷漠,好似来人间走了一趟的佛,对任何事都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但是这一刻,她漂亮的大眼睛眼底红红的,里面有湿意,像是孩子一样的委屈,让他错觉季初羽会在下一秒就落下泪来。 徐鹤神色有些沉重,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又看向季初羽。 又是一声轻叹。 徐鹤抬手掏出一个很精致的丝绒小盒:“引川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等了一阵,季初羽才抬手接过。 盒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季初羽打开,视线瞬间定住了。 里面静静躺着躺着她亲手做的,又亲手给顾引川戴上去的手环。 手手环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围住了那个她亲手放在顾引川手心的水晶小兔。 那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是她对于家和童年的全部挂念。 可是现在,顾引川把它们全都退回来了。 季初羽抬眼,眼底全是茫然和无助。 “他……”季初羽吸了吸鼻子,忽然才后知后觉觉出了寒意,怎么也暖不了,“不要了吗?那我呢……也,不要了吗?” 徐鹤几乎有片刻不忍。 等了等,他还是收敛起自己私人的情绪,语气有些深沉,略带抱歉:“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别墅这边了。鉴于是我方先违约的,赔偿金顾氏会打到你的账上。作为赔偿,景区那边的一套房产也会写到你的名下。” 他在说什么啊。 季初羽吸了吸鼻子,被别墅大厅的中央空调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徐鹤,有些茫然的问:“你在说什么啊,徐鹤……引川呢?” 徐鹤终于撑不下去。 他看着季初羽,眼底有些恳求,但更多的是无奈:“季小姐……引川现在状态很不好,他谁也不想见。” 徐鹤叫她季小姐。 瞬间和她拉开了距离,也把她打入了现实。 “那更应该让我看看他啊。”季初羽不死心,甚至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祈求,“我就看一眼,好不好?我不进去打扰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季初羽抬手,随意地用衣袖拂了一把脸颊,把上面的湿意扫开。 想不通,她收到那封信,一时急了,想探寻这些年一直压在她心底里的迷,疯狂的想得到一个答案,所以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什么在季初羽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望向徐鹤:“是不是……因为那封信?” “初羽……”徐鹤也终于无奈了,他有些妥协,忍不住又回看了一眼病房。 等了等,徐鹤有些艰难的开口:“今天,颜右来找引川了。” “那封信,是颜右寄过来的。” 谁? 有那么片刻,季初羽像是溺水一眼,听不清这个名字,或者本能的不想要听清楚。 “她没有死。” 像是一尊没有心没有情感的石像,季初羽隔了好久才缓缓收了盯着徐鹤的目光。 她点点头,缓缓地呢喃:“他不愿意见我了吗……” 像是自语,没有叩问任何答案。 没等徐鹤再说话,季初羽死死地攥着手心那个盒子,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是她进来时蜿蜒的水痕。 走出两步,季初羽眼前一黑,忽然无力地朝地上栽去。 意识清明的最后一刻,是徐鹤带着焦灼的声音。 “初羽!” —— 徐鹤推门进来的时候,率先问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待了一阵,很快就闻到消毒水味都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窗外是无边的夜,大雨倾盆冲刷下来,拍打着玻璃,模糊了一切景象。几乎要把整个别墅倾翻。 病房里没有开灯。 只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昏黄的路灯,照过来一丝丝光亮。 徐鹤站定在门口,适应了黑暗,才逐渐辨认出窝在病床上蜷缩着抱着自己膝盖的身影。 男人身形高大,似乎一下子憔悴许多,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如果手臂不是牵动着输液的管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他几乎要以为那里蜷缩的是一段被人拦腰砍断,没有生命的废弃了的枯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