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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沈清梧笃定先生雄才伟略,只要入仕便能出头? 怎么可能呢?官场乱七八糟可谓年深日久,怎么样的人入仕,若非剑走偏锋,都难以出头。——只凭沈家、张阁老扶持?他们的日子都不大消停。 先生又何尝忍受得了矮檐下低头的日子?据她所知,单说沈家的嘴脸,就够人喝一壶的,先生看久了,一定会内伤的。 单就目前而言,对于沈清梧,何莲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火,害得先生怄火那么久,真是欠打;又有些庆幸,看似无辜的惹事精终于是远离了先生,实在是好事一桩。 有情人成眷属,谁都该喜闻乐见,但半道出错明显不合适的,也就罢了。运气好的,终归是少数不是? 马车停下来,喧哗吵闹声打断了何莲娇的思绪。 跟车的婆子轻声禀道:“昌恩伯在前头一家茶馆门前闹事,阻断了路。” 何莲娇挑一挑眉,探身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望向前方。 围观的百姓自发地分立两旁观望,路中间的一张条凳上,昌恩伯大喇喇地坐着,嘴里不干不净的: “看中了你家闺女,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却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说起来,你家闺女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腰细一些,胸脯鼓一些,眼睛有神一些,除去这些,哪里比得过我府中那些美娇娘? “就这么着吧,别不识抬举,收下五百两聘金和那些聘礼,今儿就让我把人一顶轿子迎回去。” 茶馆老板气得七窍生烟,恨声道:“小女便是一生青灯古佛,也不会进你这等登徒子的门!” 赵禥冷冷哼笑一声,“那可好了,大家伙儿真有热闹可看了。” 两相里便这样你来我往地对峙僵持着。 何莲娇看得双眼冒火,双手死死攥成了拳,磨着牙忖道:这等败类,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去?另外,她要想什么法子,才能救下眼前无辜的一家人? 报官、求书院还是直接让父亲出面? 似乎都不大妥当。 律法上对这类事,明摆着是偏袒维护男子,女子杀夫要死男子杀妻只流放就很能说明问题,更何况是眼前这类事,秦牧之再怎样,为女子出头也是难上加难; 书院那边,她信得过先生的手段,时间上却来不及; 让家中出面,父亲就算今日能赢,往后却要被赵禥那老无赖缠上,被没完没了地穿小鞋。 越想越是生气,胸中那团火简直要炸开来。 正是这时候,事态有了转机—— 一名通身玄色的年轻男子走出人群,到了赵禥面前,拱手一礼,“问伯爷安。” 赵禥立时敛容起身,笑着颔首,“原来是丁掌柜,怎么这么巧?” “出来闲逛,恰好遇到了这档子事儿,便来与伯爷说道几句。”丁十二笑容可掬,“伯爷,借一步说话?” 赵禥当即说好,随丁十二去了清净之处,低声交谈,所说的自然是何莲娇等看客想不通猜不出的,好在不消片刻,他们就直接看到了结果: 赵禥笑哈哈地给茶馆老板赔不是,说此事是一场误会,下人弄混了地方姓名,他又没仔细询问,便有了这么一出本不该发生的戏。 茶馆老板听了只觉荒谬,但因人微言轻贫富只差,也便改了态度,笑呵呵地接受了赵禥息事宁人的提议。 随后,赵府管事给了茶馆一些表示赔偿的银钱,赵家一行人离开。 荒唐事,这样仓促地收场,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一定有隐情,且与丁掌柜有关。何莲娇不敢说是明眼人,但这些蹊跷还是看得出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赵禥如何会听从那个丁掌柜的规劝。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对外,丁十二是十二楼的老板,而赵禥、赵子安好赌,在十二楼欠下的银两不在少数。 今日丁十二听闻赵禥又要祸害两家女子,恰好又在附近,便赶去出面,劝赵禥看在十二楼从不追债的情面上,放人一马。 赵禥自知理亏,赌债的事他是从不放在心上,但对方真闹起来,少不得磨烦一段日子,总归是不长脸的事儿,那就能免则免。于是,他承诺放弃那名中意的姑娘。 丁十二那边却还没完,委婉地威胁道:“既然今日高抬贵手,日后也要相安无事才好。我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伙计随行,我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他们对外人提及。尤其莫大人,一向很得伙计爱戴。” 所谓莫大人,指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莫坤。 赵禥连顺天府、刑部都不敢明打明地惹,何况锦衣卫,当即正色保证,赵家任何人绝不会再与茶馆父女有任何瓜葛。女人嘛,多的是,他从不会钻这种牛角尖。 丁十二笑着道辞,转身后,笑容转为不屑,眼中闪过寒芒。 回到十二楼,见到洛十三,他告知了赵禥那件事。 “做得好。”洛十三亲手给这位弟兄斟了一杯茶,“再有这类事,还这么做,要是女子那边有意的话,自然另当别论,随他们去就是了。” 丁十二笑着称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再一个,这种事,就别告诉侯爷了。”洛十三道,“他每日里都在与膈应的人打交道,说着让他自己都膈应的话,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我们能免则免。” 丁十二颔首,喝了一口茶,叹一口气,“侯爷那种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再就是你。” 洛十三一笑,“我真没事,左不过是暗中筹谋,辛苦的自来只有侯爷。”顿一顿,也叹气,“这般的债,多少条命都还不起,往后怎么着才好啊?” 是啊,多少条命都还不起,往后要怎么着才好啊。——丁十二这样想着。 洛十三与蒋云初结缘之前,丁十二便与洛十三成了江湖兄弟。 起初的洛十三,是暴躁、不羁、行事没个章法的小少年,有时全然就是活腻了去找死的心思,找到蒋云初面前劫财,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没成想,蒋小侯爷是洛十三命定的贵人一般,对他有着罕见的宽容与帮衬之心——看了好几年,那等仁心、古道热肠,在蒋云初身上,真是弥足珍贵的。 人与人的缘分,妙不可言,也似天机,无法窥探,更无法说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也好,如今十二楼很多弟兄也好,都因这一段兄弟缘分得到了可遇不可求的益处:看似没走正途,但真正亏良心的事,并没做过,而且大家都明白,他们迟早会随着这对兄弟走上坦荡宽广的正途。 . 何莲娇犯了两日嘀咕,把所见的赵禥一事告诉了贺颜、许书窈,末了困惑地道:“那个丁掌柜,是十二楼的老板,十二楼是个赌坊呢——乱七八糟的,我实在是云里雾里的。” 许书窈也是满心不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