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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说你是……!” 艾叶手抖难言,只惶惶瞪向眼前……神兽? “在下白玉京盘柱玉龙,白钰。” 论如何以凡人之身唤九天玉龙,任自己如何哭喊哀求他都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句发自肺腑肝肠寸断的“顾望舒,我恨死你了。” 他不是死了。 他不过是随白钰登虚归位,却留自己一无所知,一无所有……苦候千年。 “所以你全都知道。”艾叶不禁捏拳咬牙,咬得一口厉牙发酸。 “自家主子落凡,当然密切关注啊。”白钰依旧含笑,目中向他却带悯惜。“以为因果必绝念必断,却不想妖神您为保一面情缘甘心做得那些事。天雷九劫,换我都没自信撑得下来,何谈您一位当时不过千余岁的妖。实在是,万般敬佩。” “既然如此,为何还许我入白玉京。”艾叶激动时眼眶泛红,心绪夹真气一乱,灼骨旧伤又在隐隐作痛。“就不怕我搅乱星君天数,天谴劈下一对儿来!” “那又不是我说了算的。”白钰耸肩道,“契印是星亲钦赐,机缘巧合也是神奇,大抵你们或许是真的,因缘未尽啊。果然执念化实,因果轮回,只要愿等,坚守,这世上便无没难全的道,再无重逢的缘。” “所以我……也不过你们天界赌在他身上的天数之一,棋子一枚罢了?”艾叶恨道。 “您不是。”白钰郑重回答。“天数是那些养他的人,害他的人。而您,却是海海天师千算万算,神卦万全,依旧意料之外的,变数。” 第161章 旧主 白钰惆怅一叹,将隐情尽数道于艾叶,目中生哀。 “星君本无情根,落世成人仍如此。可您却手把手,一点一滴地教会他何为情爱,何为挂念,何为……生的意义,才让一颗五识不全,无恋人间的残魂,殉身之时,怀了憾。于是久久不愿蹈矩归魄,喧闹得厉害,致使星君至今都为头痛幻梦所扰,不得心安。” “他……会头痛?” “是啊,星君一向以为是什么渡世遗症,难受时烦心得很。我与镜儿苦于无解帮不上忙,兴许您此番入住白玉京,或能得星君些安抚?” 艾叶被他说得心酸,滋味难受。他确实过恨这世上太多人,神,妖,可说到底只是他自己执念作祟。世道运行自有他的道理,能得如此久别重逢,应是件感激的事,而不是过度执着过去恩怨两难。 他无法埋怨面前白钰曾送顾望舒绝命,毕竟在他眼中,自己珍胜性命的爱人,不过是那暂留人世的九天上神。他不是推他去死,只是带他回家。 人间太苦,还是天上好。 还是天上好啊。 艾叶抬头看这幽蓝幕苍,神桂飘香人自醉。这儿这么好,没人得诬陷他,欺负他,逼迫他,辱没他。他可是九天帝神,独尊无上,逍遥自在。 不过不再是自己一人的欣爱,而是九州人间,天上地下,无数信徒的期冀,大爱。 “罢了,我去扫花。” 他叹气垂首,暗自神伤地甩着衣袖回了头。 “诶!小妖神!”白钰在后面忙扯住他袖子,两步绕到这垂头丧气小仙君面前赔笑道:“扫花那是说笑的,怎就信了!这种杂役自有仙侍得做,您可是百年难遇的妖神大人啊,既有妖骨又得神脉,如此高贵,玩笑叫您做这些您就还真去!好了好了,长途跋涉的,不如先歇歇!” “我高贵?”艾叶怪叫道:“我哪儿高贵,游奕那老神仙只把我当扫把星,跟他干了那么多年杂役……现在怎么成了高贵?” “哎呦好啦,那是灵官大人小才大用,在咱这儿星君若无传唤,您随便逍遥就是。大殿想进敲门就好,小仙君既然都已经成功迈得进这白玉京,往后种种……继续努力?” ———— 素曜提笔消神作画,疲倦间落笔随口:“镜儿,新来的小妖在做什么。” “哦,我刚过来的时候看他在追兔子玩,您只许看,不让他吃,馋得直流口水呢。” “幼稚。”素曜笑笑,松松肩臂几许下笔。 ——“镜儿,那新来的小妖呢,怎么今日没见着他。” 镜儿打着瞌睡被他这般突然一唤,从抚琴戛止的素曜背后闪了个踉跄,嘟囔道:“树……树上吧?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摘花酿酒,说要制什么桂花酿喝。星君,您老问他在哪儿有什么意思,要不我给您喊过来,搁面前看着!” “不了不了。”素曜低头重新抚琴,嘴角含笑。 “让他自己好好闲愉吧,又没事,平白叫人做甚。不过说来奇怪,自打他入京,心情都畅快许多,最近亦无梦绕。错觉吗?” 镜儿笑而不语,抿嘴偷乐。 ——“镜儿,那叫艾叶的小妖又在做何处?” 镜儿“啪”地一声丢下满怀人间求愿书册砸到桌上,不耐烦道:“不知哪儿弄来块儿难看的黑晶石,雕石头呢。” “黑晶石?”素曜诧道,却又转而做笑。“罢了,白玉京里有点异色也不是什么大忌,他喜欢,就叫他雕去。” ——“镜儿!那……” “他在树上,树上!”镜儿才从酒窖里拎上壶精酿,递到大殿内望景发呆的素曜手中,不耐烦抢答。“星君,求您别再问了,想见又寻不出理由唤他,那您亲自去找他便是!镜儿又不是专刺他的暗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