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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再被飞鸟斜云一片片割碎,仿佛是自我毁灭与消亡前最后的怆歌。 长夜便要到了。 他舒一口气,在塔楼阴影中,和那已然弥留红光之下,收起手中素伞,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才漠然开了口。 “你还在这儿等什么呢。没热闹可看了。” 顾长卿椅在墙边,抱臂而立,目光也向着远方孤鹜。 “你跟艾叶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说绝便绝。” 顾望舒沉默了会儿,他并不想听人提起这个名字。 “一言不合。” 顾长卿挑了眉,道:“君子得一知己,绝非易事。你就这么轻易把他赶走了?” 知己?顾望舒苦笑。 “成了家室的人,我还把他困在身边做什么。” “嗯?”顾长卿扭头诧异着眼神给他扫了个遍,“且不说他那是不是你情我愿的姻缘……你寻个朋友,知己,与人家有没有家室有什么关系?” 讲到这,顾长卿猛然愕神。 “莫非……?!” 顾望舒嗖地撇开头,慌道:“莫非什么!你在想什么?” 顾长卿见他反应这么快,神色更为怪异的再看他一眼,玉面难消登然攀上的红晕,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斜眼挑着,老半天才憋出话来。 “……我想你也不能是。” ———— 时间晃得飞快,转眼已有两月又过半。 渐渐入了六月初夏,无草木遮阴的总镇府总是头一个开始觉得热的。 齐铭风风火火走进内堂的时候,姚十三还在那气闲神定夹着rou鼠给大袖里藏着的小蛇喂食,语气清闲。 “何事,急成这样。” “姚先生!都察院赵大人忽然来访,事前连声招呼都没打,这会儿已经进了益州地界儿了!”齐铭匆匆跪到军师面前,行军礼的手举着老高,“这架势肯定是找事儿来的,弟兄们都毫无准备啊,将军现今也不在这,您说……” 花青色小蛇张开与身形不符的大嘴,一口便将那无毛rou鼠吞了个干净。姚十三见着欣慰勾勾嘴角,好似完全没在意焦头烂额的齐铭,悠闲走到桌案前缓身坐下,才开口问道: “都察院的赵大人,莫不是……那位前些日子刚被弹劾的赵文礼赵大人?” “正是那位赵大人!!”齐铭听了往前跪行几步挨到姚十三的桌前,难掩怒气,道“他这就是想来我们这儿寻出些莫须有的罪名来,回去将功抵过好回差事!卑鄙之徒,专趁将军不在搞事!先生,时候不多了,您要不抓紧处理吩咐下弟兄们……” “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姚十三提笔蘸朱砂,依旧颇有闲情的在那桌上未完的画卷上涂起色。不过略微失手,水蘸取得稍多了些,朱砂晕在宣纸上化成一大朵血迹斑斑的红桃,倒是惹得姚十三有些不悦的蹙起眉来。 “有什么好处理的,我们没贪没污,也没巴结权势,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直接引他来进来便是。” 正如所料,赵文礼走进来时身后跟着十几个挂剑提枪的凶狠健硕侍卫,简直就是来抄家的气派。 这位身着华服佩琉璃翡翠,每一步都是金银脆响的大人似乎是对总镇府黄土地极为不满的掩着口鼻,满脸嫌弃嚣张跋扈的立在穿戴正统的姚十三面前大声喝道: “怎么益州军是没人了吗!全出去打仗家里不留人的?外面传得军人姿态沸沸扬扬,我这今儿个带着都察院的身份,怎么连个能出来迎接的军士都没有?” 赵文礼挂着副朝廷命官气派,目中无人的大吼大叫,连口水都难免溅在姚十三脸上。 姚十三此时却是一脸温笑,玄光倒射映在身上像个没脾气的菩萨一般,低垂着眼,屈身礼至,恭顺且不卑微。 “穷乡僻壤,养一方乡野勇夫之地罢了,入不得大人的眼,还望见谅。” 赵文礼乜着双细眼移到姚十三身上,手里捏着盘玩的核桃随摩擦咯咯作响,瞄了他好一会儿,才嗤气道:“我说我要见你们现在总镇府管事儿的,哪来的粉面小官儿在这挡路?” 赵文礼这般口无遮拦,即便只是个跟在后边一向对人言听侍从的齐铭,此刻也忍不住捏紧拳头。 然姚十三依旧不愠不火,只取腰间冯汉广临行前给他的令牌送上。冯字家徽以狼首为示,他们这一家的人,都是群山林间嗜血的野狼,所向披靡,一身宁死不屈的傲骨。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一阵子重点要放在副cp上咯 可以小做期待一下往后这两位的剧情! 第70章 囚禁 赵文礼多年前曾见识过,配拿这张令牌的人,那傲骨到底有多硬。 事至如今再捏于手中,都还会难忍得不寒而栗。 可当下不过轻蔑一笑,随手再丢回姚十三怀中去。到底是世道败落啊,冯燎他儿子可真是个朽木之材,这令牌的主人当年酷刑用尽都叫他都束手无策,可如今。 竟被他随意交给了这么个,看着便一碰即碎的白面书生手里? “在下姓姚名十三,卑贱之人不拥字号,现代掌总镇府滋事。大人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姚十三起了身,携一身雅气立于一帮来意不善人之前,还是一脸淡然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