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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终是叹息着起身,伸臂将阿渺揽入了怀中。 “是你在逼我。” 他垂首轻触她的发丝,语调中有一抹压抑至深的无奈与轻颤,“是你在逼我啊,阿渺。” 阿渺感受到了萧劭的无奈与退让,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呜咽地哭出声来。 “五哥……” 她想开口道歉,却又不知该为哪件事道歉,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总在不断跟哥哥陷入争执,执拗倔犟的还不如个孩子…… 铜枝灯上的一只蜡烛徐徐燃尽,室内的光影在摇曳中变得暗淡了几分。 萧劭抱着阿渺,像小时候那样,静静地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轻声哄道: “要不要吃点东西?” 阿渺从他湿透的衣襟前抬起头来,窘迫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哥哥总拿吃的来哄……” “那我该怎么哄你?” 萧劭伸手拭去阿渺眼角的泪痕,“我在洛阳的新宫里,给你建了一座寝殿,照着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紫清水阁来设计,三面都是荷塘。这个,可否能哄得你开心些?” 阿渺抹了下脸,靠着萧劭的肩头,指尖捻起他被自己眼泪打湿的衣襟、轻轻扇掸着,“哥哥给我什么,我都开心。” 迟疑一瞬,她又微微仰起头,表情揶揄:“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谢主隆恩’才对?” 萧劭垂眸凝视着阿渺泪痕犹在的娇靥,视线落在她带着浅浅笑意的莹润红唇上,怔忡了刹那,抬手将她在自己胸前乱捻的手指慢慢拉开,握进自己的掌中: “你敢。” 阿渺轻笑出声,倚着萧劭,好半晌,觉得他的情绪不再那么糟糕了,鼓起勇气、斟酌着低声开口: “哥哥,我和陆澂……我其实……” 萧劭眼中笑意褪散,沉默片刻,“你其实什么?” “我其实……” 阿渺在心中措着辞,“这次的事,是我欠考虑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谎……我只是,害怕娄将军他们一时气盛,就……” 她顿了顿,“总之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哥哥为难的。” 萧劭揽着阿渺,良久没有答话。 阿渺仰起头,“哥哥?” 萧劭撇开视线,低声问道:“虽然不想让我为难,但你心里……你心里还是喜欢他,对吗?” 夜风吹得屋外檐下的风灯轻轻晃动,投映在窗户上的树影也跟着娑娑而舞。 阿渺的目光落在那些跃动的影像上,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 “陆澂……他对我很好,又救过我好几次,我和他在孤岛上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她顿了一顿,“可时间久了,我应该……也就慢慢把那些事忘了吧?” 萧劭垂眼看她,“真的?” 阿渺把脸藏到哥哥的臂间,“我其实,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小时候,我没见过阿娘喜欢父皇,长大了,也就只见过嬿婉喜欢哥哥。要是……像嬿婉那样才算是喜欢,可以不计较你没时间陪她、自己悄悄骑着马一路从江南追随到了西北,心里明明恨死了你跟周音绮的婚事、却怎么也舍不得骂你,那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法喜欢什么人了!” 萧劭牵了牵唇,却又笑不出来,沉默了许久,抬手抚了抚阿渺的发顶。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的。我只想阿渺,永远都不必喜欢谁,一辈子,都只被人喜欢着。” 第144章 大齐的新国都洛阳, 此时正是风和景丽的好时节,花树交错、掩映宫阙。 自城外数十里起的官道上,热闹非凡, 冠盖云集。听闻圣驾返京的士人和百姓们,争先夹道相迎,俱祈盼着有机会能一睹天颜。 此次与圣驾一同归京的,还有从东海“死而复生”、刚刚被晋封为护国长公主的萧令薇。主上因为这位失而复得的meimei显然圣心大悦,不但将整个长安郡赐予长公主,还颁旨大赦天下、以谢天恩。 市坊间有善撰书稿者, 趁机将公主落海复生的故事改编成了话本, 讲了一出落海公主因自幼笃信佛教、广结善缘,被南海观音感其诚信、在海上施术搭救的故事, 取名为《金枝佛缘传》,一经成书,便被哄抢售罄、供不应求。 一时间, 就连佛寺的香火都旺盛了起来。 圣驾返程的路上,亦有不少善男信女在道旁跪拜, 口诵祝词, 祈愿公主赐福。 临近京城, 阿渺坐在萧劭的玉辂里、微微撩起帘角, 越过车外的凤盖华旗,朝着呼声不绝的人群偷觑了片刻, 忍不住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呀…… 舆内另一侧的萧劭, 垂目翻阅手中奏疏,唇角微抬:“要不然,你就出去赐一下福?” “哥哥……” 阿渺语气怨怼,扭转头, “要赐也是你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这桩神乎其神的传闻,对于皇室而言,自然是利大于弊。甚至就连之前因为沂州船商案而受到牵连、心有埋怨的百姓,出于对神佛之力的敬畏,也不再对当初萧劭彻查时的雷霆手段感到过于怨恨,甚至觉得救护公主本就是遵从神诣的行为、自己也算因此积了福报…… 阿渺很是怀疑,那些所谓的传闻和话本,一开始,就是萧劭幕僚们的手笔! 车驾驶近洛阳,留守京中的朝臣们早已恭候在定鼎门外,跪迎圣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