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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猫在冷宫里待了两个月,它坚信自己是为了报恩才留下来的。

    它帮助扶铃逃过青瞿的刁难,几次下来后,它动了一个念头,如果带着扶铃一起逃走,那就可以永远逃离这个监牢了。

    可惜,这次行动被青瞿的手下发现,它侥幸逃脱,可扶铃却被捉住了。

    沉疴难愈,又添了新伤,扶铃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快死了。白猫清晰地知道这件事。

    它偷听青瞿和他弟弟的对话,青瞿让祁白茶去无尘宗偷化骨丹。

    青瞿的本意是想拿来玩玩,看看这丹药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般神乎其神。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让青瞿浪费了,可惜它的修为不够,若是离开苍鹭山,它连无尘宗的山门都见不到,就要死在半路上,那它还怎么救扶铃呢?

    在宫中那么久,它同时观察过青瞿这个弟弟。

    它知道,祁白茶是个不达目的不放弃的家伙,为了青瞿,他一定会拿到化骨丹的。

    它暗暗决定,等祁白茶偷到了丹药,它再将它偷走,这样扶铃就有救了。

    幸运的是,青瞿像是对冷宫失去了兴趣,没再继续折磨宫中的人,青瞿下山了大半个月,扶铃才有喘息的机会。

    它每天消耗大量妖力救治扶铃,只为了撑到祁白茶回来的那天。

    这一等,它等来了晏离舟。

    ……

    晏离舟从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中回神,他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像是被细细密密的蛛网缠绕,每一根蛛丝都淬着名为哀伤的毒素,深深地扎根进他的心底。

    这不是他的感情,是白猫的。

    他盯着手中恢复透明的珠子,千山月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是白猫的记忆】

    晏离舟走到槐树底下,瀛朝雪在后面提醒他,他恍若未闻。

    晏离舟在一人一猫面前蹲下,他将珠子递到白猫面前,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白猫扫了一眼,气若游丝道:“是我捡来的。”

    晏离舟:“你对我使用过?”

    白猫没有说话,晏离舟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次,白猫伪装成瀛朝雪问他化骨丹的事情,他回答不小心弄丢了。

    从那次后,晏离舟就发觉了瀛朝雪的异常,从而揭穿了假瀛朝雪的事情。

    原来,那次不是连翘,而是眼前的白猫。

    它想从他那知道化骨丹的下落,它是想拿化骨丹来救扶铃的命。

    “你知道我弄丢了化骨丹,那为什么……”

    晏离舟想问它,你知道我弄丢了化骨丹,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还要将我卷入幻境?

    可问题还没完全问出口,他便觉得自己是白费口舌,理由还用想吗?

    白猫终于有了反应,它喘着气笑道:“我想借用修罗幻境杀了你,只要喝了你的血,我就不用花那么多力气去杀那些凡人了,我或许还能救扶铃……”

    它计划的很好,可中途却被连翘给打搅了。

    它偶然在夜间溜达,不小心撞见了正在杀人的连翘,以它的修为根本敌不过对方,它以为自己要大难临头,连翘却对它没有杀意,甚至会邀请它‘参观现场’。

    它杀人的手法全是跟连翘学的,或者说,它是想将荇洲城那几件命案嫁祸到连翘的头上。

    因为连翘总是伪装成扶铃的模样,一人一鬼像对双胞胎,偏偏扶铃觉得连翘是好人,愿意跟她玩在一起。

    只有它知道,连翘不过是在嘲讽扶铃的丑陋可怖罢了。

    它从连翘那偷来了珠子,它利用修罗幻境将晏离舟困住,就在它要得手的时候,连翘阻止了它。

    连翘说,晏离舟是她的猎物,她需要晏离舟身上的东西,不然那位大人不会让她回魇山的。

    它自知无法与连翘作对,更无法与魇山那位鬼王作对,只能放弃晏离舟这条路。

    ……

    瀛朝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怒气在一瞬迸发。

    勾雪剑架上白猫的脖子,白猫竖瞳扩大,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晏离舟吸了口气,他暗嘲自己这条命,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害他。

    不光是连翘,还有眼前的白猫,若那晚没有那个人的救助,他不是死在白猫的利爪下,就是死在连翘的手下了。

    “啊——啊——”扶铃察觉到了瀛朝雪的杀意,她抱起白猫不停后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像是在说,不要伤害它。

    [你们不要伤害猫儿,如果它做错了事情,请让我一人承担!]

    她的心声只有白猫能听懂,在场的其余人只能听到她尖锐的叫喊。

    [猫儿很乖很听话的,它一直在保护我,如果有错,都是我的错!]

    扶铃叫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说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胡乱一扫,慌乱中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她划开了自己的指腹,胡乱在地上写下一大段文字。

    她写得歪七扭八,可是大家都看懂了。

    千山月在晏离舟心里淌着泪,它比晏离舟还要感性。

    [她是我的孩子]

    [请让我代替她赎罪吧]

    白猫的力气逐渐流失,它听着耳边扶铃的一声声呼唤,地砖被鲜血染红,写满了不带虚假的祈求。

    它不禁红了眼眶,只是被厚重的皮毛遮盖,没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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