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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狼崽子从没这么反抗过谁,第一次发怒却是为了晏离舟。 她在心里笑了笑,换了个比较不难受的坐姿,喘了口气才道:“他小时候最爱黏着青瞿,若他知道青瞿的本性,一定后悔认识了青瞿……” * 祁白茶将小瞎子带到自己房间,因着泷月君徒弟这层身份,平时对他视若无睹的下人们突然有了眼力见,不用他吩咐,就早早准备好了热水和衣服。 祁白茶赶走这群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转头看向正局促不安的盲眼少年,他走到少年近前,特意屏住呼吸,在两人之间施了一个屏障,他弯下腰,细细打量面前的家伙。 碎发凌乱,脸上全是血污,浅色的双瞳毫无聚焦,呆滞地望着虚空某处,他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像是轻易一碰就能碎掉的娇弱模样。 祁白茶眸光一暗,伸出食指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来是真瞎了。 妖族审美一向以高大威猛为准,祁白茶对一个人的长相如何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他现在这个身体不如他百年后的健硕,可他的妖身在族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按照人界审美,唯一让他觉得好看的便是晏离舟,其次就是面前的盲眼少年。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鼻尖痣上,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他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少年。 可面前的人又是货真价实的瞎子,而且一看就很草包。瞧着他在晏离舟面前那副泪眼朦胧,眼眶通红的小媳妇模样,祁白茶只恨不得骂上一句废物娘娘腔。 啧,长得不如晏离舟,哭得也没晏离舟好看。 晏离舟才是真的瞎了,将这小瞎子当成宝贝般护着。 祁白茶嗅觉优于常人,隔着一层屏障都能闻到小瞎子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雪松味,想起这小瞎子是如何紧紧抱着晏离舟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晏离舟是他标记过的东西,怎能让别人染指了去!? 祁白茶撤开屏障,指着屏风后的浴桶,他知道少年看不见,偏要这样欺侮他,冷声道:“热水已经备好了,你自己去洗吧。” 小瞎子身体颤了颤,像是感觉到了祁白茶的气息,伸手一捞,精准地抓住了祁白茶的衣袖,声音低低的,带着丝可怜,“哥、哥哥,我……我看不见,你能带我过去吗?” “好呀。”祁白茶原想拒绝,似是想起了什么,眯眼一笑,爽快答应。他反手扣住小瞎子的手腕,拉着他往屏风后走去。 狭小的室内雾气氤氲,热气被屏风阻隔,一踏进这里,小瞎子只觉得浑身舒畅,身体的冰冷瞬间被扫去,他刚露出的笑意僵在脸上,后脑被一只大掌盖住,没有丝毫防备的被人按进了水里。 眼耳口鼻被灌入热水,小瞎子扑腾着四肢,声音淹没在水里,化作无数的气泡飘上了水面。 祁白茶只是想吓唬吓唬这家伙,没一会便松开了手。等了半天,小瞎子仍旧保持半个身体浸入水里的姿势,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祁白茶是按凡人的憋气来计算的,这点功夫不可能淹死一个人。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原先柔软的触感变得一片僵硬,他察觉不妙,伸手揪住少年的后领,少年的身体却像有千斤重,任他怎么使力都无法将他拖拉上来。 真的死了?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身后贴上一只冰凉的手,祁白茶反应够快了,仍旧被那人推入了水中。他迅速翻身,破开水面站了起来,一只大掌盖了下来,按住他的头顶,将他重重按回了水里。 烛火在一瞬间熄灭,外间刮起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月光笼罩,在室内洒下一地银白。少年眼含笑意,浅眸倒映着祁白茶的轮廓,无机质的瞳孔在一瞬恢复了色彩,他眉间发丝坠着水珠,齐齐汇聚到鼻尖,将那颗红痣染得更加殷红。 “别来无恙。”他拂去祁白茶脸颊上的水珠,语含笑意,若两人的姿势不是这般微妙,倒真的有点故人重逢的感觉。 只四个字,祁白茶就明白了,眼前这家伙也是从百年后回来的,他同样是来向晏离舟寻仇的。 祁白茶全身都浸泡在木桶里,只有一张脸露出水面,他沉着脸与对方对视,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名字,“无、漾。” 他之前就觉得这小瞎子分外眼熟,没曾想,竟然会是鬼王无漾。 无漾不是最爱清静吗?上辈子他是折磨晏离舟最狠的那个,下了那么重的毒手,想必他应该也消气了,即便重来一次,这辈子只要避免重逢,他和晏离舟也没有任何交集了,怎么他也要过来掺和一脚? 祁白茶未曾细想,他已经将上辈子的晏离舟与这世的晏离舟分割开了,他潜意识里已经原谅了现在的晏离舟。 “哦,我忘记了,看你这幅样子,倒真不像是没事的模样,”无漾靠近祁白茶,学着他刚才的动作,细细观摩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清越的声音淬满恶毒,“这么久没见,你是活回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般愚蠢的?” “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对你的仇人摇尾乞怜,瞧瞧你现在这幅窝囊样,你真以为你自己是晏离舟的一条狗呢?” 祁白茶无视他的挑衅,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无漾低低笑着,“我还没玩够他就死了,既然有人有意将我带回这里,当然是陪他继续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