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页
邵云海由衷地道:“我邵某常年在外,阅人无数,一看佟夫人就是良善之人,恕我直言,换了别人,一个小妾早跑得远远的,那还会去牢里看。“ 佟氏道:“人活天地间,问心无愧,求个心安。” 邵大爷爽朗地大声道:“这话我*听。” 徐mama去灶下,掀开炉盖子,用铁钩子捅了捅压着火的木块,火苗窜上来,徐mama拿过铜壶,坐在上面,不一会,铜壶就‘哧哧’想起来,壶嘴冒出白色的蒸汽。 待水滚开,徐mama取出两个平素不舍得用的天青釉雨过天睛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清水刷了好几遍,又取出粉彩锦竹梅花纹茶盘,沏好茶水,端了上去。 进门,殷勤地一盅先摆在邵大爷跟前,一盅摆在主子跟前,笑着道:“老奴怕邵大爷嫌腌腻,特意找了新茶盅沏的茶,茶叶也是好的。” 邵大爷端起来,也不管烫嘴,喝了一大口,笑道:“徐mama,我这人没什么讲究,喝过雪水,饿过饭,有一次我往北边贩货,走在大山里,遇上山贼,我带去的人都让山贼杀死了,我只身一人逃出来,在茫茫雪地里走了几日,没吃的,饿极了,最后从雪里扒出埋着的半块冻硬的干粮,才救了我的命,半块干粮,支撑着我又走了几日,饥寒交加,倒在一户打猎的门前,在也起不来,醒来时,猎户老夫妇用雪搓着我冻僵了的手脚。” 邵云海哈哈大笑,“还好我福大命大,手脚现在好好的,不然啊,就惨喽!” 佟氏听着身上都跟着发冷,忙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徐mama双手合十,道:“老天,还有这种惨事,跟邵大爷一比,老奴经历得都不算个事。” 邵云海接着道:“我在猎户家养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地,临走时,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了猎户夫妻,后来,我又特意回去过,把我手里能动用的银钱都给了他们,没有他们哪来现在有点人模样的邵云海。” 佟氏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这人经历人所想不到的苦难,却能乐观大度,真是难得。 邵云海喝了一盅茶,道:“我去你娘家,路过进来看看,你今日不回娘家吗?” 佟氏指了指炕上的活计,道:“年关了,着急快赶出来,好送去。” 邵云海略有点失望,起身告辞,佟氏也不挽留,时候长了,怕大院子人多想头,就把他送到大门口。 送走了邵大爷,佟氏和徐mama往回走,徐mama叹道:“这也是个能吃大苦的人。常年在外不容易,屋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连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也怪可怜见的。” 佟氏心底里生出怜悯之情。 二人回屋里,趁着白日光亮,低头细细缝制起棉衣来。 佟氏道:“这件三爷的缝好了,给太太在做一件。” 徐mama不解地问:“主子难道不恨,她当年没少害主子?” 佟氏扬起手,银针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道:“我不对在先,当年害她丢了哥儿,对女人家这是天大的事,相比后来她对我做的,也不为过,在说总是她的夫君,我却抢占了去,她怨我也能理解,换做有人抢了我的夫君,我可能也像她那样做,将人心比自心,心结就解了。” 徐mama感慨道:“总是我们家主子心地干净,老奴相信主子一定有好归宿。” 二人中午简单吃了晌饭,又接着做活计。 日头偏西时,月娘走来,一进门就道:“姑姑,我娘喊你回去吃饭。” 佟氏心里明镜似的,问:“邵大爷没走?” 月娘调皮地笑道:“没走,我看八成他是冲着姑姑来的。” 佟氏笑着向月娘身上拍了两下,嗔怪道:“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 月娘撅起嘴,道:“看姑姑说的,人家都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 徐mama笑着道:“可不是大姑娘明年就该出阁了。” 说得月娘面颊粉红,扭动□子跑走了,也没等佟氏二人一起走。 徐mama笑道:“姑娘大了,知道害臊了。” ☆、99共度除夕 佟氏和徐mama紧赶着把贾成仁和王氏的棉衣在过小年前缝制出来。 还有两天就过小年了,佟氏和徐mama找了两块小碎花包袱皮儿分两个包袱分着包了。 打听出天牢位置,就雇了小轿子过去,可到了地方,狱卒好说歹说不让见,只说上峰有命,收监犯人不得见家属。 那狱卒不知二人找谁时,态度蛮横,待听说找贾成仁时,态度就好起来,佟氏暗想,这一定是贾家二爷或四爷从中打点,想也吃不着什么苦。 那狱卒还再三客气说上峰严命,不是不通融。佟氏就塞了块银子,把东西交给他,让他转交进去。 那狱卒接了银子,点头哈腰客气说,夫人放心,东西一定送到,之类的客套话。 送完东西轿子往回走,快过小年了,佟氏忽又想起,该买些红纸剪窗花,看着喜庆,就又绕到御街在摊位上买了红纸,又买了两把新剪刀,才回转。 放下东西,俩人就开始打扫房屋,先把房扫了,佟氏在去井边提半桶水,把家什抹干净了。 二日,又剪起窗花,佟氏不会,就看徐mama怎么剪跟着学,剪了个“鱼戏莲”,“对鸟团花”、“喜鹊闹梅”、“牡丹鼠子团花”。 窗格子贴不下,把里外屋的门也贴上了。小屋里顿时增添不少喜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