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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朋友,公司的注册手续已经办完,名字也由陈觉拍脑袋想出一个。 “聪明人说漂亮话,干脆就叫睿言,简明易懂。” 就这样一锤定音。 陈觉当时整天在他面前哭穷,一会儿说自己没钱吃饭,一会儿说自己没地方住,成天赖在他那个租来的单间不肯走,逼得他常常没好气地说:“把你那些行头卖一卖,我看就够吃好几年的了。不行你到大街上去看看,哪有穷人穿得像你这么好的?” 不过调侃归调侃,陈觉干起活来还真不错。因为专业基础扎实又见过世面,跟人交流时就显得特别稳健自信,最重要的是还会一口流利的英文跟法文,多厉害啊。 元宵节刚过,卡了很久的芯片计算资源终于取得很大突破,他们俩欢天喜地地拿着这个突破点去寻找下一轮投资。 找投资这事跟参加海选差不多,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所以被一口回绝时他倒没有太失落。 那天太冷了,陈觉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车,就停在那家创投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两人坐电梯下去,半路被人叫住。 “陈总!哎哟,陈总,真是你啊!” 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得冒泡,还以为对方认错人了。对面两个人比他聪明得多,一眼认出他旁边就是鼎鼎大名的铭途集团陈总,围上来毕恭毕敬地问:“陈总,好久不见您母亲身体还好吗?您meimei是越发能干了,前两天刚跟我们开过会!” 原来那些天太子在耍着他玩。 对方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有身份,可对陈觉特别的假以辞色,一直到最后还反复询问他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便饭,就去旁边的希尔顿,只是陈觉拒绝了。 当时他说:“你去啊,我一个人回去。” 陈觉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一路。他坐在陌生的副驾,手心摸到身下柔软的真皮座垫,想起一个小时前自己还在担心租车费用,简直是傻得透顶。偏头望着远处那一抹橘色的黄昏,心里空落落的,形容不出的感觉。 最后开到小区楼下,他开门下车,陈觉在后面提着打印好却没派上用场的那些业务介绍材料。 “宋珂。” “宋珂——” 陈觉拉住他:“生我气了?没想故意瞒你,就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从小到大我身边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太多了,我怕你也跟他们一样因为我姓陈才跟我结交,所以我才——” 话没说完他就把手抽了出来。 “我跟你交朋友是因为聊得来,不是谁都想图你点儿什么,别那么自以为是。” 大概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陈觉并没有和他吵,只是面沉如水地盯着他。 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既生气又难过,生气的是陈觉骗他,难过的是他们自此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在那种复杂的情绪下,他控制不住说了一些绝情的话。 “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咱们俩不是一路人。这段时间还是谢谢你的帮忙,我会尽快找人顶替你的工作,工资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 说完也没再给陈觉说话的机会,匆匆地就上了楼。 一连两个礼拜,他们谁也没找谁。 两周后那家创投公司打来电话,忽然表示愿意考虑投资睿言,过几天法务跟审计就会过去驻场。 当时他心里一紧,还以为是陈觉找关系把事情摆平了,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提起来:“你那个姓陈的合作伙伴不错。这周他天天来我们这儿报到,一待就是五六个小时,啧啧,这么冷的天还陪我们总监的小女儿去公园滑轮滑。我们总监见他心诚,这才答应给你们一个机会的,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他只好连声称是,挂了电话心还在一阵阵发酸,酸得几乎想要放声痛哭一场。 当然,他既没有哭,也没有主动联系陈觉。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加班加点整理资料,困得几乎睡过去。 电话响了。 看到陈觉的名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谁知接起来却半晌没人说话。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寂,只能听到似近似远的呼吸,好像是陈觉在抽烟。 最后还是他打破沉默:“有事么。” 过了几秒陈觉才说:“没什么,跟你说句对不起。” 说完那边传来跺脚的声音,像是冷得受不了。 他问:“你在哪里?” 陈觉却又沉默了。 这样的陈觉最让人受不了,好像这种沉默是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一颗心喘不过气。一种莫名的冲动之下,他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咱们俩扯平了,你还是回去当你的太子爷吧,别再出来微服私访了。” “宋珂。” 陈觉声音沉了些,沉得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唯恐听到什么自己招架不住的话。 陈觉说:“宋珂,谁都可以讽刺我,唯独你不行。除了没跟你坦白身份,我没有对你说过哪怕一句假话,我对你是真心诚意的。” 哪会有人对朋友说这种话。 他听得心乱如麻,当下把窗户推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说:“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难道我对你说过假话?反倒是你从一开始就拿有色眼镜看人,你——” 陈觉忽然翻脸:“行了行了,打来向你道歉没有指望你服软,有必要每句话都这么咄咄逼人?我告诉你宋珂,你别觉得我少不了你,我身边朋友多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