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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像是在哀求,一个濒死之人绝望的无声呐喊。 祝仪眼皮一跳。 她一个跟在谢年舟身后的小小宿卫,能有什么是值得天子哀求的? 还是说,天子认出了她,想把后事托付她,让她告知韩王天子真正的死因? 这,不能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天子的,天子没道理能认出她。 祝仪心中疑惑间,死死看着她的天子转了一下视线,那双含泪的虎目,此时正看着方才被他用来砸祝仪又被谢年舟重新捡起来放在案几上的装着传国玉玺的匣子。 匣子里有机关? 不太可能吧。 匣子大虽大,但被扔来砸去又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好一会儿,里面若是有机关,只怕早就被触发,而不是到现在都安然无恙摆放在案几上。 祝仪心中越发疑惑。 正当祝仪心中疑惑的时候,世家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天子的话正中他们的心,四分五裂的大徽才是好大徽,而不是一个中央集权铁血手腕天子统治的大徽。 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 遗诏写好,天子崩天,世家们山呼万岁,跪送天子驾崩。 皇城哭声动天。 而作为是谢年舟带进来的心腹,装着玉玺的匣子自然被祝仪保管,殿内的人悲切跪地痛哭,无人注意祝仪在做什么,祝仪轻手轻脚扯了下谢年舟,拉着谢年舟来到一个僻静角落,指了指匣子,对谢年舟道:“小舟,我怀疑里面有机关。” 谢年舟眉梢轻挑,拿着她的手指落在匣子里。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祝仪心头一跳,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手,但谢年舟似乎并无其他意思,只是用她的手在探机关,两人的手指手指在里面探了又探,匣子里似乎并无机关,只有质地丝滑的绸缎铺在里面,隔着薄薄的绸缎,她还能摸到楠木匣子里的繁琐且精致的花纹。 “阿姐在好奇里面有什么?” 谢年舟低低声音在祝仪头顶响起,紧接着,少年执起她的手,覆在繁琐花纹上面,先转,后扭,极轻极轻的一声轻响后,铺在匣子里的绸缎突然被顶起,少年揭开绸缎,绸缎底下跳出一个小小的匣子,小小的匣子里,安静躺着一封密旨。 “唔,他果然有后手。” 谢年舟低声轻笑,呼吸间的热气洒在祝仪脖颈,“阿姐要把这个东西给韩王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年舟: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天子:你气个屁!你失去的只是爱情,朕失去的可是江山!朕的大徽都要亡了!要亡了! 第48章 祝仪身体僵了下。 这个动作亲密又暧昧,像是她被谢年舟抱在怀里一般,尤其是当热气洒在自己脖颈时,那种旖旎氛围简直瞬间拉满。 不行。 太危险。 也太不对劲。 祝仪侧身回头,抬手便要去推谢年舟。 然而她的手尚未落在谢年舟肩膀处,便看到谢年舟一脸漠然,莫说旖旎暧昧了,甚至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再正常不过的被她拉过来看机关,然后顺手拉着她一起试机关的公事公办。 是她多心了? 可那些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呼吸落在她脖颈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他轻轻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扫过她的耳畔,羽毛似的抚弄着她的耳朵,痒痒的,让人想忽视都难。 祝仪抿了下唇。 书里的谢年舟虽然是个大BOSS,但作为言情男主,最基本的男德他还是非常遵守的,不曾与任何女配有过暧昧,更不曾有过宫妃侍妾,哪怕当了皇帝之后也是孑然一身,虽然家有皇位要继承,但也不曾与旁的女人乱搞生孩子,最后不知从哪带回来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这样一个感情史极度匮乏的事业型疯批,让他畅谈天下大事他能娓娓道来,但若是撩妹与女人搞暧昧,怕不是逼他去登天——如果他是一个高情商极度会撩妹搞暧昧的人,哪会跟书中的她相爱相杀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可能真的是她多心了。 祝仪默默收回手,顺带着默默与谢年舟拉开距离——他根本不曾有那种旖旎心思,贸然把他推开只会显得她自作多情是个普信女。 “我不知道。” 祝仪从谢年舟手里拿过密旨,摊开在自己面前细细看着,“密旨这种东西不太适合给他吧?” 祝仪垂眸看密旨,自然不曾发觉在她与谢年舟拉开距离的那一瞬,少年凤目陡然轻眯,眸中笑意瞬间不见,像是乌云压日,顷刻间将明媚温暖吞噬得一干二净。 “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阿姐想与不想。” 少年声音低沉,像是在诱哄一般,“阿姐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把这封密旨给他。” “这......” 祝仪有些犹豫,“我真的不知道。” 不得不说,能在乱世之中造反为帝的人的确有几把刷子,密旨是天子一早便写好的,早在入主洛京的那一日,他便知道自己与世家之间迟早会有一战,或自己荡平世家,开创一个中央集权的大一统王朝,或自己触犯世家们的利益,被世家们推翻,两种结局,他终究要走其一。 在他登基为帝的第三年,他为韩王写下这封密旨,说自己若是突然崩逝,必是世家所为,要韩王韬光养晦,要韩王卧薪尝胆,要韩王替自己报仇,更要韩王成为一个圣明天子,要大徽千秋鼎盛,生生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