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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陆望龙进了内厅,瞧见多年才回家一次的大儿子,面色就有些不好看,直接诘问陆行墨:“我听说你归家没有先去给你母亲请安,我看你是有了个臭官衔,就摆起架子来了!” 陆姚氏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陆望龙虽看陆行墨不甚顺眼,从前却不过互不说话而已,现在父子俩一见面,陆望龙就找起碴来,还拿她作筏子,显见是有人在旁煽动。 陆姚氏心中冷笑,也不解释,只对着柳贞儿皱眉道:“今日是团圆宴,柳姨娘身为妾室,怎么来了?这可不合规矩。” 陆望龙立时忘了大儿子,对妻子耸眉瞪眼,不满道:“贞儿是想着要伺候你用膳才来,你不识好人心,说她做什么?” 柳贞儿比陆望龙落后一步,见陆望龙被陆姚氏这么一带偏,就错过责备陆行墨的时机,便捏着帕子抹眼角道:“是妾身错了,妾身心想大少爷好不容易有机会返乡探亲,正是全家人团圆时候,妾身自问这么多年伺候侯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妾身痴心妄想,把自己当成陆家人了……” 陆望龙见爱妾抹泪,立时心疼不已,忙安慰她:“你自是陆家人,来此又有何不妥当的?你服侍我这么多年,就是墨哥儿也得把你当长辈……” 陆姚氏听不下去,对仆妇吩咐:“既人都到齐了,这便开饭吧!” 柳贞儿一个妾室在这里也只有站着的份儿,她自己想站一整晚,由得她! 因着自己带妾室来,确实有些不占理,陆望龙嘴上不让,却也没有继续刁难陆行墨,免得妻子又要拿柳贞儿说事。 柳贞儿见陆望龙就此偃旗息鼓,很快皱了皱眉,但假装若无其事般,乖乖走到陆姚氏身边服侍她用膳。 陆行墨从柳贞儿进内厅开始就没正眼瞧过她,彷佛她不存在,其实就连对父亲陆望龙,陆行墨也是不怎么理会的,他只心想着,明日去庄子探视祖父,或许得好好问问这些年侯府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顿饭吃得不能算愉快,陆望龙几次想借机指责陆行墨,也不知怎么地,陆姚氏那儿不是掉了筷子就是洒了汤,彷佛柳贞儿服侍得不是很顺利,陆望龙当然要为爱妾护航,只一心替柳贞儿说话了。 用膳完毕,陆姚氏心知陆望龙跟陆行墨这对父子大约不会有什么促膝长谈的时间,便要赶陆望龙与柳贞儿走,为了赶得顺利些,她还特意对柳贞儿皱眉道:“柳姨娘,方才你洒了汤时,可是烫到手了?瞧你手指略有些红肿,赶紧回去上药吧!” 陆望龙一听,忙不迭地上前检查爱妾的纤纤十指,柳贞儿僵着脸笑道:“没有的事,夫人看错了……” 陆望龙却是不信,以为柳贞儿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忙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边道:“就说你不必来伺候夫人,你又不惯做这些,烫了手也不敢说,回去我仔细瞧瞧……” 陆姚氏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内厅没了那两人,她只觉空气都清净许多,遂对陆行墨笑道:“墨哥儿这次返乡探亲有几日假呢?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让厨房做。” 陆向斌又心酸了,怎么母亲就不曾这样问过他? 陆行墨却婉拒道:“边防重要,我后日就要走。” 第14章 心疼 陆姚氏一愣,本来直觉要多挽留他几天,但想起刚刚乌烟瘴气的晚饭,她闭上了嘴。 陆行墨向陆姚氏道过安,便回了凭陵院。 “你去打听得如何?”陆行墨回了内室便问陆山。 原来他带着陆山到前院去,却没让他跟着伺候,而是另有事交代陆山。 “少爷,都打听了,近来关于皇宫的大事,无非是太子妃怀了身孕,关系到国本,所有人都在观望;另外也不知算不算大事……皇太子的独生女明珠郡主发了水痘,移到别宫休养,似乎不小心落了水,但没听说有什么妨碍……” 陆山得了主子吩咐,让去跟其他下人打听近来皇宫有何‘大事’,陆山虽觉奇怪,但他向来听话,便用心去办,现在便把打听来的消息禀报给陆行墨。 陆行墨听到明珠郡主发痘与落水,愣了一下。 那人最在意的疤痕,原来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吗…… 陆山见主子没有回应,便有些好奇地问:“少爷,您为何要打听皇宫的大事?可是会影响到临城吗?” 陆行墨垂眸,只淡淡道:“临城是边疆重镇,京城的一举一动自然影响甚大。”他顿了一下,又说:“先前祖父留给我的那些人,你让他们明日来见我,我要布置人手专门盯着京城的消息,有任何异动都要急信至临城报给我。” 陆山一一应下。 一番交代完,陆行墨却没有立刻歇下,他吩咐陆山看紧门扇,便避开众人耳目,翻越高墙出了侯府。 大魏朝没有宵禁,还有人声鼎沸的夜市,只多是平民往来,富贵人家不大会在入夜时凑这份热闹。 陆行墨穿过闹嚷的人群,他独自一人,冰冷的气息将他与众人隔开,他目标明确,没有为任何人事物停留,一路往北走,远离了所有喧嚣,直到大魏皇宫前。 在皇宫前的侍卫们个个远远瞧着森冷无情,金黄的琉璃瓦映着月光闪闪发亮,伟岸的楼台高耸入云,这份辉煌外人看着百般羡慕,在陆行墨看来,彷佛只有无尽的孤寂与沉默。 就像那个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