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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姚氏在回花厅路上,问陆庆道:“侯爷可知墨哥儿回来了?” 陆庆顿了下,答道:“老奴先前便让人去向侯爷说了。” 陆姚氏本要再问,后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侯爷在柳姨娘院子里,是不是?” 陆庆垂下头。“……是。” 陆姚氏连发怒的力气都懒,只淡淡吩咐身边仆妇:“我已派人去庄子接老侯爷,晚上吃团圆饭,记得墨哥儿最喜欢的那几道菜必定准备好了!” 仆妇应是,陆姚氏又打起精神,她还得去叮嘱那个成天闯祸的儿子,见到大哥得安分些,省得老是丢脸。 一想到如今已十五岁还无所事事的亲生儿子陆向斌,对比不过大两岁便已是正四品临城驻军副参领的陆行墨,当真天上地下,陆姚氏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亲爹生的! 不,说起来自家儿子十成十像了侯爷,才如此娇纵任性,侯爷能生出陆行墨这样出息的儿子,才是祖坟冒青烟了。 陆行墨不过小憩一刻钟,陆姚氏在院子里的那番话他也听见了,只是懒怠做那母慈子孝的样子,所以随陆山为他应付。 中饭是陆姚氏让人送到他院子的,因着怕陆行墨还在歇息,没喊他去前厅吃,陆山如临大敌一般,非得用银筷一一试了,自己又先试吃,确定没有问题,才请陆行墨吃。 陆行墨却对陆姚氏并没有那么多顾虑,他虽无意假装孝子,但陆姚氏对侯府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陆姚氏并不是坏人。 只要有柳贞儿在,陆姚氏在侯府就不能呼风唤雨。 如是想下毒,只怕陆姚氏第一个对付的是柳贞儿。 在凭陵院看了一下午兵书,直至夜幕低垂,总管陆庆亲自来请他用膳,陆行墨这才开口:“祖父知道我回来吗?” 陆庆表情有些奇怪,仍恭谨道:“夫人一早便让人去庄子接老侯爷,老侯爷身子不适,不便回侯府,倒是说了如大少爷这些日子有空闲,请去庄子看看他老人家。” 陆行墨没有说话,从前在家时祖父虽避居一隅,寸步不离他的院子,但好歹还是平阳侯府的主事人,父亲不敢造次,也不知离家这些日子又发生了什么事,祖父竟是被逼得离开侯府到京外庄子去住…… 陆行墨沉了眸,上辈子他到死都没有回来平阳侯府,祖父写给他的信对此只字不提,于是他竟不知道祖父早不在侯府里,或许他上辈子不该对侯府如此漠视…… 敛去这些思绪,陆行墨带着陆山到前厅去。 只见满桌菜肴,略一望去多是自己喜爱的食物,陆行墨知是陆姚氏用心了,上前去与她请安。 陆姚氏笑道:“三年没见墨哥儿,真是愈发出色了,你被受封驻军副参领那时,就有好几家上门探听,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如今生得如此一表人才,咱们侯府的门坎真是要被踏破了!” 陆行墨对陆姚氏的称赞并无太大反应,一旁的陆向斌却有些不服,怎么母亲对自己就从未如此称赞呢?陆向斌摸摸自己的脸,好歹也常被人说长相俊俏,风流倜傥,比起大哥,也不差吧…… 陆向斌正在神游,只见陆行墨一双黑沉眼眸向他看过去,陆向斌不自觉打个冷颤,连忙放下手,毕恭毕敬地上前向大哥请安。 他一向怵这个安静的大哥,兼之多年未见,大哥身上彷佛又增添一些难以言说的杀气,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惧。 陆姚氏在旁碎念道:“斌儿,你瞧你大哥年纪轻轻这么厉害,还不多学着点?成日只会惹是生非,令我不得安心!” 陆向斌黑了脸,就怕母亲在大哥面前抖落他那些‘事迹’,连忙向陆姚氏使眼色,想让母亲闭嘴。 倒是陆行墨打断了陆姚氏的碎念,问:“父亲不在家吗?” 此话一出,陆姚氏与陆向斌脸色俱是一僵,陆姚氏扯着嘴角强笑道:“你父亲他在家呢,我已让人去请,许是有事耽搁……” 陆行墨懂了,两辈子加起来,这么多年没回家,父亲还是都没有变,成日待在柳贞儿处。 因着陆望龙乃是侯爷,他没来,一屋子人自然也不能用膳,便坐着等他。 陆行墨一句话不说,陆向斌觉得尴尬极了,如坐针毡,一下子挠头,一下子抓手,陆姚氏便斥道:“你是猴儿?像你大哥这般稳重坐着不行?” 陆向斌委屈极了,外头那群朋友老对他说,他母亲是续弦,肯定向着亲生儿子,若原配嫡子刻意刁难母亲,他得站出来保护母亲才行。 可是现实是,母亲对元配嫡子赞不绝口,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却百般挑剔,陆向斌真怀疑大哥才是母亲怀胎九月生的了。 直过了半个时辰,陆望龙才姗姗来迟,而且竟还带了柳贞儿来! 陆望龙三十七岁年纪,极重保养,兼而皮相不错,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左右,身材高大,还保持着风流公子的模样,只生活安逸,就有些体宽,但还是比其他耽于酒色的富贵老爷们好些。 柳贞儿比陆姚氏要小一岁,看上去竟似二十几岁般,身姿袅娜,容貌其实还不如陆姚氏,只一双柳眉似拢愁,杏眼如含水,看上去就叫男人们怜惜,绣金折枝撒花褙子配上妃红色重重莲瓣烟罗裙,头上倒无甚贵重钗饰,只一枝翡翠缠丝垂珠金簪,穗子随着她碎步轻移,就是陆姚氏也不免暗叹一声,好一个风情万种人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