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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有一天,裴宴问他你会不会变,说你变了我还是会爱你,郑岚却不信了。那就是他们分手的前兆。 因为裴宴没说错,他也不太认识他自己了,他没办法不承认这点,就想着还是要和裴宴分手,他回国,他继续读书,别有执念。而不是裴宴曾经真的爱他,谁都欠着谁。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郑岚都快睡着了,突然床头柜上手机的屏幕亮起来,接连又响了几声。 郑岚摸过来,打开一看是柏皓的微信。 柏皓一看就是醉了,打的好几个字都是错的,但没妨碍郑岚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问他到家没有,他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郑岚一一回了。 说到家了,没事儿。 接着柏皓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郑岚调小了声音才点开。 柏皓果然声音很大,说:“没事个屁啊,饭桌上裴宴看你多少次,算都算不清了,我看你也是憋着才没往那边看,筷子都不敢伸远了。你俩有人是坦荡的吗?没有吧,没有这是在搞什么呢?两年白费了?” “郑岚,你们到底怎么在一起的啊?当年你们也算是通过我认识的吧?” “第一次是在寝室里。”郑岚说。 柏皓愣了一下,吼了句:“谁问你这个!” 郑岚关了手机,想到那一天,呼吸变长了一些。 裴宴从后面将他抵上墙,问他室友要回来吗。 郑岚说室友早就没住了,裴宴低下头来吻他肩胛骨上纹的那只蝴蝶。 那时候加州不算很冷,帕罗奥图开始了绵绵不断的阴雨。 室内开着很小暖气,郑岚抱着薄毯,膝盖被毛茸茸地裹着,身上冒了薄汗。 毯子是他从家里带来的,纯灰色,又软又暖和,郑岚去哪里都喜欢带着。 裴宴和他保证说赔他一条更好的,以为毯子的事情哄他,叫他Danny,说宝贝你好乖,和另外一些不大入耳的话。那天郑岚虽然没有生气,但回想起来,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怎么开心。 在裴宴的怀抱里仰头看到的天空很阴沉。 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郑岚想一想,忽然也有些不明白了。 郑岚出国留学是在硕士研究生阶段。 寝室是双人间,他的另一个室友是外国人,因为有女朋友,刚开学就搬走了。 柏皓是郑岚的第一个好朋友,两人因为一个创新项目认识。 因为需要跨专业合作,导师叫了几个金融系的学生过来,柏皓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团队里只有柏皓和郑岚是华国人,他们第一天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是郑岚进入这所大学以来做的第一个项目,过程很艰难。 熬了好几个夜之后,郑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柏皓劝他先回去睡一觉,说:“这里我再帮你看看吧。” 确实不是他所学的知识能够解决的板块,郑岚道了声谢,便回了寝室。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郑岚醒过来才看到柏皓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球。 柏皓:来吧,晚上正好凉快一点,项目的事情我有点头绪了。 项目进行了这么多天,郑岚也神经紧绷,想到打球的确是个放松的好方法,换了衣服便去了球场。 晚上室内球场里人还不少,郑岚远远就看到柏皓一个人守着一个篮筐在投球。 “柏皓!”郑岚一边跑过去,一边跳起来接住柏皓扔来的球。 柏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吟吟地说:“输的人明天带早饭啊。” 郑岚很久没有打球了,篮球几乎是高一高二时的记忆,在场上跑了几圈,头也轻了步子也轻了,但柏皓还是比他强一些。 两人玩得大汗淋漓,走到场边坐下来灌水。 柏皓很大口地喝着水,声音断断续续喘得厉害,说:“我之前想到一个……一个有点意思的方案。” “什么?”郑岚问。 柏皓看着他,说:“但是涉及的知识我目前没掌握,可能需要我们系更高年级的人来。” 郑岚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了片刻,问他:“金融系吗?需要什么知识?” 柏皓和他说了,郑岚点点头嗯了一声,也没说有什么办法,拿着手机和矿泉水瓶站起来,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有人,郑岚在洗手台前站着,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 柏皓说需要金融系的高年级学生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郑岚点开屏幕上“阮驰轩”的名字,拨出了电话。 第一个没有人接,郑岚不怎么意外,又拨了第二次。 十几秒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却传来嘈杂的音乐和他不熟悉的女声。 “喂?” 郑岚皱起眉头,说:“我找阮驰轩。” “找阮哥?他在玩,不然等他这局结束了我再……”女声突然变小,背景音更吵了。 “阮哥喝酒!” 郑岚听到那边许多人在叫阮驰轩的名字,闹得他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喂?小岚?” 阮驰轩应该是喝醉了,声音很大却很模糊。 刚才那个女声仍然在旁边叫他名字,但阮驰轩不怎么耐烦地说了她几句。 电话那头噪声逐渐变小,郑岚转过身来靠在洗手台边缘,仰头看了一眼很亮的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