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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纸扎人进入祠堂,不消片刻,嘿咻嘿咻地搬出来一张大桌子。 一出来便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以及腐臭味。桌子是木质的,但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被长久的血液浸润地泛着黑色的光滑。白镜净甚至看到木头的缝隙之处残留着骨渣以及风干了的皮肤,它上面承载了无数的生命与痛苦,那股血色沁进了这块木头中,是永恒的罪恶以及挣扎。 是比他们的哭声绝望数百倍的哀嚎。 一把大砍刀,被纸人瘦弱的手臂拖动着,它的脸上挂着笑容,刀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青石板留下白色的划痕,在划痕之下是数之不尽的痕迹。 刀被磨得很亮,几乎能够反射出来天空中的月亮。 “祭祀开始——”一声拖长的声音,白镜净感到身后的鬼气一股脑地开始了沸腾,灵牌上的符纸颤抖着,无数双眼睛晃动着,在一瞬间凝聚。 难搞。 白镜净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她之前并没有从村民的脸上看到过鬼气或者血气,以为都是普通的人类,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每一次都会重新浸染,重新控制。 祠堂里面几乎成为了一个黑洞,吞噬着周边的阴气,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新鲜的血液。 被生人祭祀,慢慢成长。被祠堂的阵法所禁锢,在祠堂中拥挤且互相吞噬,膨胀成为一个凝结了所有怨气的个体。 一个融合了无数灵魂与痛苦,就连靠近都觉得灵魂在尖叫的个体。 白镜净感觉得到,它的身上那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祭品上台——”又是一声令下,白镜净感觉身边的余韵身上的鬼气更加浓重了几分。 余韵没有任何特点,可能正是得罪了村民,被拿来泄愤了吧。 余韵头低低地垂着,双眼无神,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村民们淳朴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兴奋,眼中释放出恶意。 忽然,余韵的意识好像回来了一些,她的眼睛有了神采,愣怔了一瞬间,好像在观察自己的环境,可随即就是一声尖叫刺破长空。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她拼命挣扎着,头摇晃着眼泪横飞狼狈至极。但是她的身体却不能控制,只是乖巧地往前走着。 “不要——救命!!你们这是干什么!!救救我!!”余韵嘶声呐喊,嗓子几乎都带着血味。 但是她的身体撑着满是粘腻血rou的桌子,躺了上去。 长发晃荡,余韵的脸狰狞扭曲,身体却像是献祭一样摆好姿态。 村民们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齐声欢呼了起来,与余韵的尖叫形成一种病态的反差。 纸人提着刀缓缓上前,刀片与地面划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余韵已经变成了痛哭,在死亡面前人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白镜净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睛倒映着正对着她的月亮,还有漫天的星辰。她的眼睛总是没有任何东西,因此能够包容世间的一切。 她的双眼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视而过,那口棺材已经被放下来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用来放他们的骨头的。 没错,骨头。 将人杀死,灵魂被身后的那些东西吞吃,与那一坨肮脏的怪物融合。 身体被那些村民所瓜分,吞吃入腹,被怪物浸染过的rou\\体与符纸进行力量的交换,保持身体上的年轻。 剩下的骨头被刻进灵牌用符纸封印,永永远远被囚禁在这一方土地提供着无穷无尽的鬼气与恶意。 等到村里的人老死,身体回到老年的状态,再次像现在一样,和无辜的人一齐被杀死,被吃掉,被作为能源循环在这个村子中。 那个老太太,应当也是这个怪物所分出的一抹意识吧。 白镜净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反胃。 第55章 恶战 “阵成。” 终于, 砍刀被纸人脆弱的手臂缓缓举起,倒映着满月是闪烁的影子,还有漫天星辰。 余韵下意识猛然闭眼, 在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一阵破空声传来。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铮地一声, 她缓缓睁眼, 在眼泪中朦胧看见白镜净长发垂着,长腿高高扬起。 村民们都愣住了,这不应该,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 但是那两个纸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拖着大砍刀迅速重新挥起。 白镜净的腿迅速砸下,正好在余韵的身侧,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崩裂开来,余韵僵硬地身体也随之砸到了地面上,被白镜净的脚跟一带就十分顺滑地滚到了一边去。 纸人的身体轻盈,因此动作极快。手中的刀锋利无比,挥舞之间带着刀气,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身后祠堂中的鬼有些躁动, 它cao纵着纸人,只想要尽快解决这一只快要上桌了还跑了的鸭子。 白镜净脚尖轻点勾起一根桌脚, 挥手一劈将砍刀弹开,翻身直接从纸人的头顶跳过, 木刺直接在纸人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把砍刀被纸人舞得虎虎生威, 目标明确直接朝白镜净的脖子而来。白镜净弯腰躲过,从鼻尖而过一丝凉意,但还是有一缕头发被剐蹭下来, 在空中缓缓落下。 还没来得及落地,白镜净衣角翩飞带起的气流又将它卷了起来,随着猛然一拳直接砸到纸人的肚子之上。 另一只纸人也要冲上来,白镜净一脚飞起踏着它的脸纵身一跃,脚尖在纸人的身上猜出一小片痕迹,如一只鸟般在空中折身,从上而下直直地朝纸人的面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