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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然,”宋飒咧嘴笑笑,“要我说,温酒就是自己大大方方走出冷库的。” “这不可能!”克莱文脱口而出,“温酒不可能违反命令。” “哦?”宋飒挑挑眉,“如果命令根本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呢?” 姜勒面如死灰。 宋飒不紧不慢道:“我一开始先入为主地就相信了每个人的说辞,但既然当所有说辞都成立的时候,温酒的消失变得不合理,那么一定有一个说辞是假的。而那个说辞就是你——”他看向姜勒,“你的命令根本不是禁闭,恐怕是‘在我关你禁闭以后,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的回到厨房’。” “理由呢?”赛尼尔冰冷地质问。 “理由就是,”宋飒微微一笑,“你们所谓的天才主厨,不过是个偷人创意的贼!” “骗子!”克莱文难以置信地大喊。 姜勒震耳欲聋地吼道:“疯子!滚!我不允许你在我的厨房里胡言乱语!滚出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庞大的身躯压向宋飒,粗壮的手臂眼看着立刻就要扼住宋飒毫无防范的脖子。 宋飒岿然不动。 一只纤细的手臂猛地插入两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贝拉米以难以捕捉到的速度移到宋飒身前,她轻而易举地格挡住姜勒的手臂,仿佛一触即折的小手纹丝不动地抗住了姜勒愤怒的一击,堪比螳臂当车的体型差距却惊人地瞬间逆转了力量对比。 她冷冷地抬眼看着姜勒:“我们不妨听他说完。” 宋飒好像毫不在意这个插曲:“二十年前,你来到帕瑟菲做学徒,以天才厨师自居,之后飞黄腾达,以一己之力带动帕瑟菲跻身世界一流餐厅,实在是一届传奇。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您才华展露在前,还是温酒到来在前呢?” 姜勒手臂被震得剧痛,咬牙切齿地试图越过贝拉米制止宋飒,但无论他怎么闪躲都绕不开那道小小的黑色的身影。 “我一直想不通的还有第二点,那就是为什么您这么执着地和一个残次品过不去,又为什么不愿意把温酒送回厂家修理,宁可一天天受气,反复为了小错惩罚她,要么您是个施虐狂,要么就是温酒并不是一个残次品。 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你命令温酒犯错,又借用禁闭的名义将她留在冷库,私下命令她晚上无人时可随意进出厨房,你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她自由地创造食谱,而她所有的创新,都变成了你谋取私利的垫脚石!” 宋飒声色俱厉:“姜勒,你有一个食谱是自己创作的么?你有一个配方是自己制作的么?温酒失踪以后你的瓶颈恐怕不算小吧?215年的新味道迟迟无法决定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有生之年你还能不能拿出一个像样的菜!” “我不明白,”克莱文上前一步,“如果主厨大人希望温酒创新,大可堂堂正正地说出来,不必用禁闭的方式来遮掩。” “哦?”宋飒好笑道,“如果是那样,他该怎么把所有的荣誉都揽到自己头上,怎么踩着别人的心血享誉全球呢?” “那他至少不必贬低温酒成为荷台!”赛尼尔反驳。 “你们厨房,不只有仿生人和机器人吧?”宋飒目光扫过在场其他目瞪口呆的厨师,他们本按照工作时间赶来,却没想到目睹了一场惊天变革。 “倘若不把‘温酒是残次品’这个想法灌到每个人的脑子里,不让温酒永永远远无法在厨房里当着别人的面做菜,他怎么能放心呢? 他每天都在怕,怕有别人发现秘密,怕温酒的才华被其他人挖掘,怕他这么多年偷来的名利毁于一旦! 他像个小偷一样无耻,又像个小偷一样恐惧,他一定要每天将温酒踩在尘土里,踩在泥泞里,踩在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仿生人和机器人,都不愿意搭理她的程度,才能确保温酒不会被其他人慧眼识珠。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除非被深深掩埋。” 宋飒悲凉地垂眸看着颤抖的水芹,轻声说:“如果没有人愿意听她说,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水芹狠狠咬着嘴唇,抓着衣襟,泪流满面。 宋飒回过身,沉声道:“第三个疑点,你口口声声说温酒死不足惜,抵不过任何一个食谱,赛尼尔完全可以顶替她的位置,你甚至觉得她失踪了更好。 然而当我们第一次出现在厨房外的时候,当我们说明是为了温酒而来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却是震惊和恐慌,质问我们是不是找到了温酒。当我们告诉你只是找到了疑似的残骸,你才重新说这跟你没关系。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温酒的死活,那你第一反应就应该是跟你没关系。事实上你却异常在乎温酒是不是还活着。 但你亲口说已经获得替代品赛尼尔,就算找到温酒也不需要她了。那么你为什么在乎温酒的死活呢? 因为你在害怕。 你怕活着的温酒被找到了,怕温酒落在了别人手里,怕别人在机缘巧合中得知温酒的天分,怕你所有拥有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全场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宋飒站在中央踱步,疑点宛如串起的珠子被行云流水般逐个击破,细碎的片段被一点点黏起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一份来迟了二十年的真相。 宋飒思路清晰,稳稳地继续说下去,“第四个疑点,也是我最初产生怀疑的时候。温酒在冷库里无故失踪,你既然那么在乎自己价值连城的食谱,一定会恐慌厨房的安保系统出了问题,一定会要求彻查是否有人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