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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一直蒙住双目歇于车中的祁容,首战盐官吏和踏足新地界都同样令他血脉偾张。自满月被偷送回太师府,至今足足十七载,宫中潜龙,宫外藏虎,他终于又重回了人间。 “齐大哥!”廖依依在门外唤,回了自家小院儿简直如鱼得水,小泥鳅钻进溪流里。尽管这院子里已经住了不下数十侍卫,成了太子第一处暗桩。诚然,那数十个侍卫必定穿粗布麻衣,时常也下田耕一耕廖家的田,五亩地倒是没荒废,寒冬铺上厚厚积雪只等来年开春出苗。 祁容服了那碗毒物倒是身无大碍,就是心里头不痛快,总觉得还未过招就矮了一头,必定要将此局扳回来。廖依依一唤他,四殿下顿时脑仁都疼了,扯被子装睡的心都有。 这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怎么就甩不掉! “进来作甚?本王没唤你伺候。”祁容背手呵道。这一路上都蒙着双目,好容易出来竟连外头的风光都没见着,实属火气大。 “齐大哥一路都不说话,饿不饿?”廖依依进屋,端了一个破口儿的瓷碗。碗里是白汤素面,连油星儿都不见。 祁容不喜,往常他是连五参老鸡汤都不喝的主儿,这破烂儿般的东西怎能入口,挥手道:“本王不饿,扔出去。” 廖依依如同听不见,将廖家的瓷碗轻轻撂下,头一次正色道:“作甚?前个月不是齐大哥生辰?廖家寻不来精粮,依依就问隔壁婶子讨了一把,和水匀开,下个长寿面。齐大哥趁热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时间:“缠腰龙”是什么? 解答:当人体免疫低下时,长期潜伏于人体内的嗜神经性病毒可再次生长繁殖,并沿神经纤维迁移至皮肤,表现为疱疹,并伴有剧烈疼痛,年龄愈大,神经痛愈重,夜间明显。在腰间呈环状,如果绕腰一圈又不看病,死亡率极高,故而称之为缠腰龙。易发人群有精神压力过大、情续低落、长期熬夜者。所以我们还是要早睡早起。(突然鸡汤) 张广之:诶?这鸡不错,抓了啃鸡腿。 大将军:呵呵呵,愚蠢的人类…… 祁容:呵呵呵,看好戏…… 第53章 “生辰……过何生辰?我倒是从没记起过。倒是大寒之时蜡树银山,肃风独啸,当真是……冷煞了人呢。”四皇子黯然道。腊月初四乃大寒,是整年中最末的节气,也正是他与五弟十七年前呱呱坠地啼哭的日子。 廖依依拾了一把床扫把,熟练又麻利地把床褥子上的灰尘石渣扫下去,没留意身边人的滞滞发愣,说道:“不用想也是。大寒必定是极冷,天地都要冻上了。还有年大寒降下雪灾,别说地里的庄稼苗,就连人都要冷死。那时候依依还小,可大哥二哥是分明人,男女有别,也是早早分了屋睡的。哥哥们担心我冻出好歹来,厚实的褥子都紧着我用,可还是将我冷出冻疮。大哥上山去采药,二哥身子弱去不得,急也无法,愣是烧了一箱子宝贝书纸供着我烤手。等往后依依有了闲银全给哥哥们添置新衣去!喏,这屋就是我的,齐大哥凑合着睡下,这可是院儿里最暖和的一厢房了。” 祁容脸上蕴了一份羡色,环视四方,想不出来在这毛坯破瓦的小厢房里发生过什么。是不是真有个自小不懂规矩的毛丫头差点儿冻死在里头,裹着棉絮不实的被褥,炭盆子里空空如也,那火竟是烧着哥哥珍藏的诗经燃起来的。 “你那家兄当真是疼你。”祁容静了下,勉强含一点笑意,冷冷说道:“家徒四壁书侵坐……本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兄弟。你那家兄如今在何处?” “在胤城里跟了夫子呢!”提起了哥哥,廖依依满脸雀跃,止不住说道:“三位哥哥都是好的!大哥最为劳苦,曾上马耳山采参养家,嫂嫂也命苦,生孩子的时候撒走去了……二哥早早便是秀才生呢,只是廖家穷得揭不开锅,没钱供着二哥秋闱。现下好了,等二哥真能入试,必定考个状元回来,还说要给依依拿一锭足足的银元宝!” 祁容冷嗤一声,山野农妇就是山野农妇,眼光短浅,张口闭口生孩子考状元,忍住又道:“那你三哥哥呢?” 想起来三哥廖依依的心口就酸得涨疼。糊窗子的纸不厚实,钻进来几道冷风,如同冰刃刺进眼眶,几乎要激得廖依依滚热了眼眶,片刻强逞着仰起脸来说道:“三哥哥自然也是好的!但我不说了。” “你!”祁容紧紧扣着手指,攥得掌心生疼。好容易有了些想与她闲谈的心思,竟被这死丫头拿门堵了回来。谁要管她三哥哥究竟死活,四皇子心里一时气得难以言喻,憋着说道:“本王才不计较,还不把你这碗东西端下去!” 不怪廖依依不言语,更不是她嫌弃三哥哥是公公身子。而是侍卫张大人送她进太师府前就敲打过,家中三哥在宫里当职的事绝不能与外人道。可这碗面真是自己亲自下的,遂而牢牢抓住碗说道:“诶诶诶!不行不行!你放手!这可不能端下去!府上老伯说你是腊月初四大寒的生辰,叮嘱我给你熬腊八粥的!只是我熬不出来罢了……齐大哥别气,你看,这大寒的意头也是极好的,庄子里老人都说大寒分三候,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后水泽腹坚。可见这日子虽说要冻死人了,却处处生机都藏在里头。这就跟长寿面一般,吃一根到底,活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