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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从方才起就杵着个人,宁清想李蒙应该还有别的公务要与他爹说,便没多留。 他走后,宁珂承也没心思继续用饭,吩咐下人撤饭桌便去了书房,待关上门,李蒙才从袖口里抽了封信出来,那信在袖口卷的久了,表皮微微有些皱。 宁珂承边看着,李蒙边回禀道:“信戳一事,总算摸到底了…” … 宁珂承将信燃了,火花在他眼中跳跃闪烁,衬得他的双眼深不见底。 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他。” —— 后来魏尧果然提及湟州,此事已经上达天听,祥丰帝让魏尧两日后便启程去湟州,说是夜长梦多,让他尽快了结此事后回帝都复命。宁清自然是跟着去的,同行的还有费添和林荣,也不知何时起,他们成了两人的小尾巴,走哪都有他们,甩也甩不掉。 临行前一日,东宫传来消息,宁清想该是上次与太子所说之事有了着落,果然,太子给了他几份让人偷偷誊写的文卷,脸色比得上寒冬腊月里的深潭。 他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太子如此,一边看起文卷来,头面第一份上头写着祥丰五年科举官员册。 朱御道:“我让人查当年的官员,这些东西原不是什么秘密,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文册居然都在礼部的秘卷文书中,守文卷库的官员只认礼部尚书的腰牌才肯开秘卷库,没有腰牌想看秘卷,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份官员册竟然守的这么严实,看来其中确有古怪。 朱御又道:“既然明着来不行,便只能来阴的。潜进文卷库倒不难,难的是秘卷专门有一间房存放,且安了三道大门,每道门上下共有四把大锁,文卷库外还有礼部的侍卫巡守,这些日子,为了这些文卷,孤手下的暗卫探访了帝都内所有知名的开锁先生,没少费工夫。” 宁清听完也深觉不易,感叹道:“还真是费劲,这官员册上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么戒备。” 他将文卷翻至最后一页,见到了令人日思夜想的主考官的名字,那年大考,共派了三名主考官。宁清看到那些名字时眼睛一顿,有些诧异。 资涯,丁崇安,宁珂承。 资涯便是礼部尚书,这么说起来便通了,若当年的科举有问题,他身为礼部尚书自当逃不了干系,再联系他将官员册放入秘卷库的蹊跷举动,不说是主谋,至少是知情的,或者是为他人掩饰。能让资涯和刘平两个六部尚书为他善后保密,此人必定是滔天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一来,宁清便把目光转移到丁崇安身上。 说起这丁崇安,也算当之无愧的权宦宠臣,祥丰元年便考中了状元,不过四、五年,年仅二十五便官拜右相,大魏左、右相无上下之分,不过丁崇安比他爹年轻小十岁,便有此尊位,可见陛下的宠信。 宁清当然是相信他爹的,于是这怀疑就落到丁崇安身上,可旁人尤其是陛下会不会这么想就难说了。宁柯承是开国大臣,彼时已经当了五年左相,丁崇安只不过刚上位,脚跟还没站稳,要让他凭一己之力让资涯这个老臣悬着脑袋与他串通,并为他善后…凭什么? 这事上他爹丝毫不占优势,若哪天东窗事发,将此事捅到陛下跟前,只怕宁珂承最先下狱受审。 朱御怎能不明白他所想,安抚道:“宁相为人孤是再放心不过的,不过没有证据,不好凭空靠一张嘴替他开脱,不过你放心,孤已经让人继续追查下去。目前也有了些线索,你翻到后面看看。” 闻言,宁清翻到下面,纸上写了二十几个人命,其中有熟悉的,如詹桂友,刘平,杜源,也有些没见过的,但无一例外都有官职在身,只不过有的在朝中,有的外放。 “这是?”宁清不解问道。 朱御解释道:“我的暗卫查到,纸上这些官员以刘平为首,都是同门,刘平当年科考得了榜眼,便是丁崇安向父皇荐的,这些人都算是他的门生。” 及此,从前那些烟雾迷惑便豁然开朗了。 这二十几人中,有六七人都是祥丰五年的进士,除此之外后来渐渐加上的那些,官位都不大,可多是位卑权重的地方要职。其中杜源本可以留在帝都,却自请外放去了荥川,詹桂友去了昌州做武司使,还与徐漾等勾结一处,做着贩卖硝石的生意,刘平则留在帝都,坐到了户部尚书,主管的粮草还与荥川有关,这丝丝缕缕,真是好大一盘棋。 真是细思极恐,宁清不得不佩服丁崇安,深谋远虑,玩弄权谋至极,怕普天之下难有人能与之抗衡。 他能想明白这些,朱御这些日子怎会参不透,他道:“丁崇安此人深不可测,父皇还如此宠信他,若不尽早除掉,定后患无穷。” 宁清颔首,他想到一事:“若他是幕后之人,那朱漆虎纹戳便是出自他手,这是北狄的东西,再加上之前那些没了的硝石,他和北狄的交涉应该不浅。” “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让人去查了,如今周遭都不安稳,原先一向与之相安无事的东夷也整出幺蛾子,看来北狄王按耐不住了。这事一时半伙儿难有结果,你明日还要与魏尧去湟州,一切小心,我这要有什么消息定尽早告知与你。” 朱御又嘱咐了几句,宁清才离开东宫,带着沉重的心情,仿佛多年未消的郁结堵在心口。 回府后,魏尧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宁清便将这些事都告诉他,他听了也沉默良久,而后道:“人在暗处不好对,如今他浮出水面,好歹有了防范的方向。我让赵旻留在帝都协助太子调查,我们明日先去湟州将商船一事处理了,待回帝都后再慢慢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