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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波人拿着瓢盆奔走在这咆哮的火边,手忙脚乱。 “火太大了!快泼水!” “不行了!屋子里的人看来是救不出了!” “那把水往旁边泼,阻止火势蔓延!” “好!” 众人叫喊,声嘶力竭。 火太大了,根本救不过来,也没有敢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 明智的做法,是阻止火势蔓延。众人达成一致,便往旁边竭力救火,可是倏地,一个老头冲了过来。 老头脚步凌厉,双眸血红。跳跃的红色火舌吞吐,威逼在前,他没有一丝停滞,不顾一切地冲进大火里,拥抱这只凶残的红色怪物。 “高老头!你疯了!” “什么珍贵财宝能比命重要!” “这个蠢老头子!” 众人议论嘶喊,对望摇头,皆觉不可理喻。 没有过多解释,滔天的火光里,高老头只来得及落下一句话:“我女儿在里面” “我女儿在里面……” 众人不知,那火舌吞噬的,是他毕生最珍贵的财宝,是他比命还重要的财宝。 虚空的屏障中画面一黑,厅堂里的颜辰等人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然而不过片刻,虚无的屏障又骤然明亮。 这一次,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子。 衣衫凌乱,发丝焦灼,一张脸上爬满丑陋的黑色疤痕。秀美的容貌不见了,床上的人,与跪在厅堂里穿着红色喜服的“徐茵茵”一模一样。 “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衣衫焦黑的高老头站在不远处的桌子边,望着面前一个佝偻的医者问得虔诚。 “性命无碍……只怕这脸,是再也好不了了。” 医者的声音低沉,站在他面前的人踉跄后退:“好不了……” 高老头失神地喃喃着,面上都是无措。 “我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容貌,这要是好不了了……” 医者面色沉郁:“先别急着管这事,你女儿可曾婚配了?” 高老头:“什、什么意思……” “……她怀孕了” 一声闷响。 “怀、怀孕了……” 很久很久,高老头呢喃着,面容上都是震惊。 站在一旁的医者摇头,没有半点怜悯:“呵,看这模样定还是闺阁女子。小小年纪,就与人苟合,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不,不是这样的……” 高老头迷惘地摇晃着脑袋,骤然间,他领悟到了什么,猛地上前,拉住了医者的衣袖:“大夫,我求你,别说出去,好么?” 他佝偻着腰,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脸上的皱纹卑微的剂作一团。 医者鄙夷推手:“做那事时候不知羞耻,现在倒是知道来求人了!” “不、不是的……大夫,我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我求你了……” 哀求的声音,高老头身躯摇晃,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他以一个父亲的姿态低着,哀求着,甘愿堕入尘埃。 不断地恳求声中,医者冷着脸,始终无动于衷。 高老头眉心一动,猛地折了双腿,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夫,是我管教不严,我给你磕头,您别说出去” 声音落,他猛地把头砸在地上,砸出重响。 “你这是干什么!我可受不起!” 医者变了脸色,想要去拉跪在面前的人。 可是手到了跪在的人身边,却根本拉不住。高老头是着一个了魔的人,是一只疯狂的兽,更是一个卑微到极致的父亲。 “我求您了……” “别人要是知道了,我女儿这辈子就毁了……” “求你了……” “您行行好,行么?” “行么……” 一个一个的响头重重磕下,他磕在缁尘里,磕在罪孽的因果中,他竭尽全力地恳求着,企图用自己的笨拙挽回余地,堵住灾祸,堵住那悠悠众口。 “行了!你起来罢,我不说就是了!” 终于,医者没好气地出了声。 如蒙大赦,高老头颤巍巍抬头。前额上已是一片血红。 “谢谢您……” 声音喑哑,颤抖平静。 “真是作孽!” 医者夺门而出,鄙夷的声音仍在室内回荡。 高老头慢慢地站起来,缓缓地、缓缓地走到床边,他的手抚上沉睡之人的丑陋疤痕,眼眸里全是怜惜与歉疚:“茵茵啊……都是爹不好……” “早知道……爹就不该骂你……” 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一点一点滴落,砸在他干枯的手背上。 他的嘴角向上扬着,似哭似笑,嘴里还在喃喃着:“好了,现在不用怕了,天塌下来,有爹顶着呢……” “爹在呢……” “茵茵,不怕啊……” “爹在……” 沉缓的声线,像是哄诱孩童入睡的远古故事。 一声一声,扩散在这漫漫长夜。 第94章 晋河 障中光影变换,似乎已经到了几日后。 同样是那间破旧的小房子。 鸟鸣啾啾,熹微的阳光透过窗牖射入,在地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场景静谧而而美好。 可是一瞬间,屋内一声凄厉尖叫起,如同鸟雀嘶啼,强烈得几乎要将空气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