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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亥看了眼吴泓景手边的小瓷瓶, 极轻地笑了笑, 继续说道:“圣上想啊,姑苏与燕在汝南交锋,天下人都在看着这一场战果呢, 臣纵然能赢,为了圣上着想,也不能去赢。” “燕王锋芒如此强盛, 为大安心头大患,此一战,燕胜, 想必大安更加寝食难安,日思夜想都是灭了燕王。”吴亥淡淡分析:“但若是姑苏拿下了汝南,大安更多的视线就会移到圣上身上了…” 吴泓晟看吴亥的眼神越发温柔:“继续说。” “圣上忘了臣把谁带回姑苏献给您了吗?” “司马宗。” “不错,正是司马宗。燕王势盛,姑苏也绝不弱,圣上何不借司马宗的名义,手握傀儡,以‘清君侧’之名平扫四方呢?” 吴泓晟心想:“他倒是和老丞相想的如出一辙…难怪老丞相说他文韬武略可以重用…” 当年老丞相便说了,燕王势强,可他毕竟是反王,名不正言不顺。吴亥带回皇室血脉,借皇室名声声讨大安,师出有名,是为绝妙。 念着吴亥的这份功,吴泓晟才用吴亥,可吴泓晟不信他,又图个乐子,便在吴亥身上下了各种毒药。 那时吴泓晟还没怎么把一个边远荒疾的漠北放在眼里,怎料这燕王,一年比一年出乎他的意料…… 更怎料,出乎他意料的除了燕王,还有吴亥。 看着不卑不亢的吴亥,吴泓晟自己也清楚,吴亥确实有用,比想象中的还要有用。 吴泓晟把瓷瓶扔向吴亥手里,柔声说:“服下吧,够你撑一个月了。” “多谢圣上,”吴亥拱手:“但臣知道圣上从不亏待有用之人。” 吴泓晟了然,故作冷笑:“怎么?你是毒发的还不够疼吗?还想跟朕谈条件?” 吴亥一点也不怯弱,将解药瓷瓶收进袖中,迎着吴泓晟的目光说:“圣上知道臣想要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吴泓晟掀唇一笑:“行了,朕知道,亥弟是身世是亥弟心中一道过不去的槛,朕择日便封你为…良王吧。” 姑苏 王室宗族兴盛,族中若有大功表之人,能被姑苏王封为亲王,侍之左右,是为极大荣幸。 吴泓晟此番取了吴亥字中一字,封他为王,授他殊荣,等于抹掉了他“庶子”的卑贱身份,从此后无论朝堂还是宗庙,吴亥都是光鲜而亮的存在了。 吴亥这才跪下行礼:“多谢圣上恩赏。” 吴泓晟看吴亥似是满意了,目中思绪略过,挥了手便让吴亥退下了。 吴亥一走,老太监战战兢兢进来,瞥见一地的药丸,觉得这下十二公子是要完了…… 谁想吴泓晟转头就说了给吴亥封王的事项,老太监心中隐隐的可惜立刻化为了震惊。 看着老太监惊愕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吴泓晟开怀道:“这个吴亥比朕想象中还要有用。汝南一战,他既给了燕王危机感,又威胁了朕,告诉朕他有用,最后,还让大安将更多的目光都投给了燕王…一石三鸟啊,这是个可塑之才。” 老太监恭敬道:“恭喜圣上得到良才。” “良才?”吴泓晟手腕支头,靠在金玉座上,手扶软金脚踏如意,一堂奢华铺于身下,他嗤笑道:“卑贱的人终归是卑贱的,你看他机关算尽,还不是为了在朕这得到地位?” “哦,还有,朕还听谢司涉说,吴亥可是恨极了燕王…朕没准真的能用他来对付燕王。” 越想越得意,吴泓晟大笑起来:“吴亥是聪明,是有用,可这么聪明有用的人,一条命被朕牢牢捏在手心里,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上回荡着响亮的笑声,老太监赶紧的低下了头。圣上张嘴开怀大笑时,是千万不能抬头去看的,他能活在圣上身边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 再说吴亥回了府邸,没一会儿功夫,管事的人便来报,说是白云坊的人求见。 白云坊是姑苏城内一家衣裳铺子,铺中用料精良上品,一向受各达官贵人喜爱。吴亥年龄在这,身形与日拔高,府中衣物换的是最勤的。 管家将几位白云坊的人带来见吴亥,自己便退下了。 而这白云坊来的人,为首的是个水蓝裙的清淡姑娘,正是林七。这白云坊,也正是当初林水焉在姑苏保住的一支商线里的其中一支。 合上门,林十贴在门边,小心防着外面动静,林七则跟着吴亥走到桌边。 林七小心翼翼打量着吴亥的脸色,觉得吴亥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太苍白了。 刚想问候一声,却被吴亥先开了口,吴亥清冷凤目攥住林七,开口第一句问的是:“汝南那边来信了吗?” 林七点头回道:“二爷加急来信,您还没回到姑苏时,信就先到了好几封。” 吴亥唇角向上一勾,淡淡问:“信上问些什么?” “前几封是询问公子中了什么毒、中毒多久、有没有事…后几封是询问公子安危…再见到 公子之前,属下不敢擅自回复,所以汝南那边一连几天递来一样的信…” 吴亥轻轻笑了,深幽的眸光像是镀了一层春光,柔和不少。 他的凤留性子急躁,等不到回信会让信鸽一直送过来,这样做,很符合凤留的风格。 看来…战场上那一出管用的很,凤留对他,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