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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一霎,吴亥冷冽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虽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但绕到东关偷袭燕军确实是他的战术。 这听起来就有些像承认了。 连上徐少浊的“死”,在燕燎看来,就好像因为他和吴亥间的私人恩仇,让这辈子的徐少浊是这样死的。 冤不冤?! 和徐少浊两辈子的情谊,燕燎伤了心:“少浊他…” 这种真情实感的悲痛色又往吴亥身上补了一刀。 同样一起长大,一个他只想欺负打骂、恨不得杀了才好,除非是生死攸关的档口,就只剩心情好了才会上前嘘寒问暖;另一个却牢牢占着温暖,死了都能让他伤心难过…… 不想再听不想再看,吴亥拆了燕燎攥他衣襟的手,电光火石,四掌相交,双双缠斗。 这次吴亥用尽所学,隔挡拆招之余全力逼近。燕燎第一次见到这么斗狠的吴亥,不知道他一直是藏着掖着,还是又精进了。 身后是白墙,吴亥一掌劈向白墙。白墙噗嗤被劈开,色泽光滑乌黑的玄铁锁链暴露在燕燎眼中。 原来这根本不是墙!这就是个夹层,被吴亥暗放了锁链! 他藏锁链是想做什么! 燕燎动了真怒:“吴亥!” 火气燃起,先前的自我提醒,什么能好好跟他说话就绝不动手,这会儿也被燕燎丢到了九霄云外,燕燎不再留情,抬脚就要把吴亥踹进夹层。 吴亥早预料到燕燎会这么做,没等燕燎抬脚就规避躲开,手中锁链如鱼游在地面。 吴亥和司马殷学的鞭法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不同于司马殷过刚不及的鞭法,吴亥显然掌控的更好,刚柔并济,比司马殷可难对付多了。 燕燎冷笑出声,踢起一截乌锁拽进手心,反向鞭笞,抽到了吴亥手臂上。 这玄铁重的很,被碰到很疼。但吴亥却像无所知觉,一点也不在乎,双目一错不错直盯着燕燎看。 燕燎的怒意携带着狠劲,暴躁而凶,想要把造次的人狠狠揍上一顿。 热气又开始灼烧他的内脏,喉咙也开始泛上腥甜。背后的刀伤最先裂开,随着两人交锋,身上那些旧疤陈痕也一一撕裂开口,殷红血迹一点点地渗透出白衣。 所以燕燎最不喜欢浅色衣物,稍有点伤到,衣裳就会被血沾染地一塌糊涂。 这种变化,当然被密切注意着的吴亥一点不漏全然收进眼底。 他看燕燎脸上只有怒气,并不见半点异色,就像会受这种伤是家常便饭 的寻常事,习以为常的很。 燕燎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让吴亥存着一丝微弱希翼的心,完完全全地…彻底跌落进了深渊。 “徐少浊说的都是真的。” “他根本不能和我动手!只要动手他就会受伤!” 阴戾涌起,吴亥笑了,笑地惊人心魄,极美,却极可怕,至少让燕燎看得背上一凉。 皱起眉头,燕燎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他的脖颈就被吴亥钳住了。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交手,这次吴亥所用的功法,并不是燕燎教给他的,而是燕燎从没见过的。 脖颈受控,被吴亥整个人抵上了一堵墙,燕燎心惊。只是燕燎心中杀气越甚,自损就越强,一口热血呛出,滴滴落在吴亥手背上,烫得灼人。 “原来你根本伤不了我。” 这声炸在耳边,燕燎瞳孔微缩——吴亥知道了!! 劈开燕燎身后的夹层,玄铁缚上燕燎的胳臂。 两人打斗起来,只差拆不掉四壁都是玄铁的墙,其余房内所有器物,皆毁损殆尽。 满地狼藉里,吴亥一次次把不顾血伤也要暴起的燕燎压制在地,两个人谁也不罢休,困兽之斗,各自伤痕累累。 终于,先天受限的燕燎被吴亥寻得了机会,玄铁乌链缠上了燕燎四肢。 拉在手中的玄铁绕过门上红漆镂空的缝隙,咔擦咔擦上了锁。 这哪是什么木门,分明是刷着红漆的玄铁。 彻彻底底上当了。燕燎总算明白过来。 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也就只有上辈子。上辈子年纪还小,被萧成恩囚禁在漠北宫殿时受到过这种对待。 那时被锁在冰冷宫殿,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只知道漠北寒来暑往,最后和天下每一块疆土一样,乱成了人间地狱。 一时间又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凶狠眸子里浮上错愕的混乱,心砰砰直跳,燕燎不管不顾地折着四肢上的锁链。 “别费劲了,玄铁,便是你也奈何不了。”吴亥冷冷劝阻了燕燎。 他做事向来是万无一失,知道燕燎本事,费劲心力办妥了这些,才邀燕燎赴约。 燕燎也真就单刀匹马的来了,就为了徐少浊。 为了一个徐少浊的生死,他要燕燎来,燕燎就来,他说徐少浊死了,燕燎的眼眶都能红了。 吴亥不明白这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原来自己一颗心还能有这么大的起伏。跳着,疼着,闷着,怒着,恨着,妒着…混杂在一起,最终变成了想要摧毁一切的绝望。 绝境中,又听到燕燎低低的声线。 “别把我绑起来…”背抵在漆红的门上,白衣大片的红,四肢锁链拉不断,燕燎眨着眼,向来意气飞扬的表情,有一瞬间被吴亥误以为在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