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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道:“为什么只剜你一个人?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剜你?” “大概吧,我这个自小相貌丑陋,面目可憎,甚少有人喜欢我。她看不上我,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看上了我,那才是意外之喜。”许温低头倒酒,轻轻呷了一口,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动作优雅淡然,仿佛院里种的垂兰窈桂,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萧涣笑道:“许大人实在过谦了,就许大人这番容貌也能是面目可憎?那让天底下那么多人可怎么活啊!我倒是对你说的那位姑娘很好奇,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字?” 许温道:“于我而言,若不得心爱之人欢心,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我,也不值一提。至于名字么,恕我难以如实相告,这便自罚一杯。” 说完,他仰头喝了一杯酒水,薄唇微微抿着,从赵泠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瞧见他漆黑浓密的睫毛薄如蝉翼,脆弱得仿佛轻轻一吹,便要消失不见了。 她为自己这种奇怪的念头咬了咬下唇,很快报应就来了。这回是她当靶子。 萧瑜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亏欠过谁?” 赵泠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萧瑜居然提了这么犀利的问题。平心而论,她从小到大任性惯了,做事不问对错,唯心而已,不论礼法,只求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 可唯独对谢明仪感到抱歉。 是她当初自己闯进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一方春水,又离开得干干脆脆。她曾想不止一次地答应过谢明仪,要给他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可次次都是搪塞假意。 唯一一次动了真心,结果尚且未等到那日,谢明仪便死在了牢里,连一个字都没留下。 不知道他临死前,有没有想说的话,若是有,到底是对不起,还是谢谢你。 很久之后,赵泠才微微笑着道:“有的,只不过穷极一生,我都弥补不了了。以前我总觉得人定胜天,后来才知天意难违,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再想重新来过难如登天。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是希望从今往后,对任何人,任何事,不再留有任何遗憾了。” 许温笑道:“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能得郡主这番话,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伸手转着瓶子,瓶口又再度对准了赵泠,遂笑着又问:“敢问郡主,你可曾对谁动过真心?” 赵泠蹙眉,抬眸望他,晚风一吹,他额前的碎发飘飞,仿佛春日里的落樱,面色温柔,像极了清晨东边吐出的鱼肚白。 第96章 风起云涌 赵泠微微一愣, 尚未从许温怎么摸到那瓶子的疑惑中反应过来,就瞧着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萧涣甚至露出点紧张神色, 微抿着唇,一副既想听,又不敢听的模样, 萧瑜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 反而是许温看起来比较镇定,正满目含笑地望着她,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不知道为何, 赵泠总有一种必须要好好思考, 然后再回答的错觉,于是她蹙着好看的眉头,深思熟虑一番, 才道:“要不然, 萧二表哥喝个罚酒?” 萧涣愣了一下, 立马从善如流地答应,他刚抬起酒杯,就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旁按了下去,许温笑道:“玩之前规矩都说好的,不可不罚, 满不满意由大家说了算。方才常宁郡主不想答, 不也被二位逼了一把,怎么换到元嘉郡主身上,就不一样了, 难不成……” 他顿了一下,又笑,“你们三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赵泠:“……” 到底是谁欺负谁?喝到现在了,萧涣脸都喝红了,就许温跟个没事人一样,喝酒像是喝白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分。 萧瑜道:“就是说啊,我这回帮理不帮亲的,胳膊肘就是要往外拐,就以我二哥酒量,最多再喝三杯必醉。泠泠,我二哥今天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可全看你了!” 如此,赵泠便无计可施了,于是摇头道:“从未。” “从未?” “从未?!” 萧家兄妹同时惊呼一声,萧涣忙大笑道:“好好好,从未就好,这个好,罚酒我替你喝了!” 萧瑜心里暗猜赵泠是不好意思当众承认,见自家二哥傻乎乎地喝罚酒去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告诉他为好。 许温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左手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他一直都知道赵泠对他不曾动过半点真心,可当他亲耳听到时,只觉得从背后被人一剑穿了个透心凉。 他身上中了情蛊,原本假死之后,就该断情绝爱,彻底将赵泠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实在不舍得忘记喜欢的人,遂偷偷放血,将情蛊从血管里引了出来。期间虽然艰辛痛苦,但他早就受惯了,并未觉得如何难忍。 同赵泠这句“从未”相比,似乎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以及挫骨扬灰都显得太过仁慈了。 他这一颗真心煎熬了太久,早就千疮百孔了。 许温垂眸,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流露出几分悲哀,可也只是转瞬即逝,再抬起脸来,仍旧风轻云淡。 他道:“听闻郡主此前嫁过人,难道所嫁之人,并非郡主所爱?” 萧瑜面色一凝,忙看了眼赵泠,低声道:“这个不能提,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