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鞭痕，打断右腿
云兮是真的惊讶, 她没想到，刚见到柳姜，他就会告诉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带着慌张与担忧，云兮跟着柳姜往竹楼里走的时候, 也听他简单讲述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阮昕是被大长老扣押起来的。 我屡次三番去交涉, 可她都不肯交出阮昕, 直到前些日子，她突然来找我, 说要把阮昕交出来。 我当时就怀疑阮昕是出事了，等我去到她那里一看，果然如此。” 柳姜说到这里, 也带着云兮他们来到阮昕最近一段日子住的屋子。 等柳姜推开屋子的门, 云兮便最先一个冲了进去。 可等她下一瞬找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阮昕时，却惊讶地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那一瞬，云兮只觉自己的脚好似被固定住一般。 想要往前迈一步, 更靠近一些阮昕, 但那腿就是不听使唤, 无论她怎么努力，腿都动不了。 丁衡随后跟着云兮进来，见云兮不动便匆忙走到她身边轻声唤她。 而被丁衡唤回神后, 云兮两眼中心疼的泪水也在这一刹落了下来。 云兮想过很多她与阮昕重逢的画面，但她没想到, 再见到阮昕, 会是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并且骨瘦如柴的画面。 “出去。” 云兮略显不悦地说出这两个字后就僵硬着四肢往阮昕边走。 看到她的动作，丁衡还想伸手扶她，可是却被云兮伸手推开。 见云兮这样，柳姜刚准备开口讲述阮昕这是怎么回事，云兮就又不悦甚至带着些杀气地开口道：“我说，出去！” 听到云兮这话，丁衡和杨叶便停下脚步，准备转身出去。 柳姜看着丁衡他们要走，忙开口道：“我还没告诉你阮昕的……” “我自己会帮她检查。”柳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兮的这句话打断，说完这句话后，云兮冷笑一声挑眉侧脸看着柳姜继续道：“柳族长，如果阮昕出事，我定移平你萝禹部！” 说出这句话的云兮语气平静，如果不是她话里的那一股杀气和决心，听到她这话的人，怕是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可云兮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阮昕真的出事，她就是背上骂名，也要替阮昕报仇。 见云兮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丁衡就知道云兮是真的生气了。 手一伸，直接拉着柳姜走出屋子，并且贴心关上门，而后又笔直地站在门口守住，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云兮。 柳姜被丁衡拉出来后还有些懵，他看着丁衡刚准备开口，丁衡就低垂眼帘俯视着他道：“柳族长，云兮刚才说的话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意思。 阮昕是我们家人，你萝禹部的人伤害了我们家人，那就要承受我们家人的怒火和报复。 我劝你现在应该赶紧想一想如何趁着这一次和我们一起铲除异己，坐稳族长之位。” 丁衡能猜到云兮是要救治阮昕，因为云兮有个能装东西的秘密地方是他知道的。 云兮出门带了很多药丸还有各式看病需要用的东西，他也是知道的。 而如今他说出这些话，也是想着柳姜不要添乱，待会能帮他们一把。 柳姜听到丁衡的这一番话后就沉默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丁衡，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未再开口。 云兮的确如丁衡猜测的那样在给阮昕医治，不过在医治前，云兮却是将阮昕身上的衣服脱掉，检查她身上可有伤口。 这一看，云兮就发现了阮昕后背的鞭痕还有被打断的右腿。 云兮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阮昕背后的鞭痕。 这些鞭痕新旧交错，一看就不是一天打的，而是每天都打，每天留下的。 这些鞭痕有深有浅，就像云兮现在愧疚的心，此时也出现了这一道又一道鞭痕。 “你怎么那么心急，我知你是欣喜地急着来找稻米，但你为何不等我回来。 你就是不等我回来，你也多带些人，滇城这么远，我接到消息简单准备了一下就赶来找你。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晚了。 如果你以后真的留下这些疤痕，你让我如何能安心度过余生。” 云兮嘴里念叨着这些话，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小心地从空间取出退烧消炎的药丸和药粉，先给阮昕喂下去，而后云兮这才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每动一下，云兮都在心里想着她要怎么替阮昕报仇。 被蛮力打断的右腿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摸准骨，帮她接好。 没有树枝，云兮直接在屋子里拆了家具，用来给阮昕固定腿。 云兮在屋里拆家具的动静太大，柳姜又想走过来询问，可却被丁衡冷眼逼回原本的位置。 云兮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对丁衡放心，知道只要有丁衡在，她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打扰。 阮昕后背的伤口，每给一道伤口擦拭上药，云兮都要在心里数着。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九道！ 九道新旧交替的鞭痕，云兮在给阮昕背后的所有鞭痕上好药后，也终于冷静下来。 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给阮昕换上，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空旷的样子，云兮又忍不住握紧拳头下了一次决心。 “丁衡，进来一趟。” 云兮知道丁衡一定会守在外面，所以在开口唤他的时候毫不犹豫。 而丁衡在听到云兮的声音后，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丁衡看着云兮已经冷静下来便走到云兮身边打量了一眼阮昕后问道：“要我做什么？” 丁衡没有多问，说出的这句话就表示无论云兮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听从。 听到丁衡这么说，云兮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后开口道：“别的事情都不急，你现在回去把我们的人叫来。 再来时带上我带来的竹篮，不要让人看见竹篮里到底有什么。” 云兮最后还是决定遮掩一下，至于别人到底信不信，会如何猜测，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见云兮说完，丁衡点点头后，这才看着云兮道：“不要太难过，这口气，我一定会帮你出。” 听到丁衡这话，云兮勾唇浅笑道：“不用，这口气我先帮阮昕出点，等阮昕好了，她再接着出。” 云兮刚说完这话，丁衡就看着她轻叹一声后开口道：“好，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丁衡说完这话后就转身出了屋子去按照云兮刚才的吩咐办事。 而云兮在丁衡离开后，便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备着的清水，小心喂了一些给阮昕。 喂完水，她又拿出布巾用木盆给阮昕擦拭身体降温。 等到丁衡带着他们带来的将士再来时阮昕都没有清醒，不过她的体温降下去不少。 丁衡回去叫人的事情没有遮掩，杨叶见丁衡这么做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在没看到季平等人后，悄悄对着一旁的阿爷说了一句话。 至于柳姜，他想说，可是丁衡却根本不理他。 等丁衡提着竹篮进去一会后，云兮便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再出来时，云兮直接看着十三和阿九，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让他们俩都留来守着阮昕。 “你们俩留下来守着阮昕，不许任何人进去看她。” 云兮话音刚落，十三和阿九就齐声应‘诺’。 随着他们应‘诺’落下，云兮也大步走出竹楼，走到竹楼前的空地看着带来的六个将士道：“你们都是跟着我们出来的，现在我江云兮有一事相求。 求你们助我去抓一人，你们，敢不敢？” 云兮刚把这话说完，这六个人就一齐看向站在云兮身边的丁衡。 见丁衡轻轻颔首，这六人便对着云兮齐声道：“敢！” 听到他们的声音，云兮这才看向身边丁衡道：“我要抓住大长老。” 云兮话音刚落，丁衡就对着她点点头，而后便揽着她朝外走。 看着他们离开，杨叶也没有犹豫快步跟上，几人刚走出几步，柳姜就急的跟在后面追。 “云娘子，你等一等。” 听到柳姜的声音，云兮原本是不想停下的，可丁衡却悄悄捏了她一下，示意她停下。 收到丁衡的暗示，云兮便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柳姜。 柳姜见云兮停下，这才快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道：“云娘子，让阮昕在萝禹部受伤昏迷是我做族长的失误。” 柳姜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看着他冷笑出声。 见云兮冷笑，柳姜神色不变继续看着云兮道：“今天如果我就这么让你去找大长老，知道的会说是云娘子替家人仗义出气，不知道的，定会说我柳姜借他人之手排除异己。 所以，阮昕到底为何会发生这事，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这事认真说起来，还与我有几分责任。” 一听柳姜这话，云兮就直视着他审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 想到之前杨堇告诉自己的事情，云兮猜测道：“莫不是阮昕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大长老的小娘？” 云兮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柳姜神色略显尴尬地点点头。 他一点头，云兮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看着柳姜，云兮摇头道：“真看不出来，柳族长还有坐祸水的潜质。” 云兮这句骂人的话很好动，可听懂的柳姜却只是对着她歉意一笑并未说什么。 见柳姜不生气，云兮也觉得再骂下去没意思，便看着他道：“所以依你的意思，阮昕会受伤，是大长老家的小娘动的手？” 阮昕话音一落，柳姜就点头道：“是她。” 听见这话，云兮没说话，只是挑眉看了眼身旁的丁衡。 一个眼神，丁衡就明白了云兮的意思，待会，这个小娘也要抓住。 确认柳姜没有话要说后，云兮他们这才往外走。 看着他们离开，柳姜想了想，还是叫上几个人一起跟了出去。 等云兮他们从柳姜家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却看着季平带着他带来的人，在杨叶阿爷的指引下匆忙往他们这里赶。 一见这场景，云兮当即看向一旁的杨叶。 而杨叶在云兮看向他后，便直接开口道：“多带些人，声势要足。” 听到杨叶这话，云兮对着他勾唇浅笑点头后就听到匆忙赶来的季平略显不悦地对她道：“有事怎么不叫我？” 对着云兮说完这话，季平又看向丁衡道：“丁郎君也是，回去叫人也不叫我们。 有人看见你们离开问您，您竟然还骗他们。 家主原话‘不管如何，无论何事，季家都是昕儿的另一个家。’ 所以，这件事情，季家也必须参与！” 季平说完这些就看着云兮等着她决定，他知道，丁衡都听云兮的。 云兮对于这事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季平他们来是季家的情意，她记着。 不来，云兮也只会装着不知道，毕竟她一开始就没让丁衡通知他们。 所以此时看着季平，云兮直接开口说出是自己没让丁衡通知他们。 听到云兮这话，季平忙对着云兮摇头道：“之前如何我也不再说，如今各位可是要去办事？季家人，都听您的。” 季平说完这话后就不再开口，云兮抬头望了眼丁衡，见他点头后，便对着季平等人点头道：“好，那今天你们就都听我安排。” 说完这话，被壮大的队伍这才真的往大长老家走。 大长老家离柳姜家不算太远，云兮他们不过又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大长老家。 刚到大长老家外，听到动静的大长老全家就都走了出来。 看到堵在家门口的云兮他们大长老原本还有些茫然，可下一瞬，她却看到了站在云兮身边的柳姜。 “柳姜，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带着外人来杀我吗？” 大长老是个个子不高有着一双吊角眼的中年娘子，看到她开口，云兮立刻瞥了一眼杨叶。 等杨叶用官话翻译出这句话后，云兮就对杨叶道：“告诉她，是我找来，我不杀她。” 云兮嘴角带笑刚把这话说完，杨叶愣了一瞬后还是听从云兮的话，大声复述了一遍。 听到杨叶开口，大长老这才又大笑开口道：“哈哈哈，原来还有巴猷部的人。 你们巴猷部触犯山神，被山神责罚，现在竟然还派人帮着外人。 就不怕山神更加生气，让你们巴猷部如前些年一样被山石掩盖掉一半吗？” 大长老的话刚说完，云兮虽听不懂，但她看着杨叶气的握紧拳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幸好身旁还有个柳姜，柳姜把大长老的话翻译给云兮他们听后，云兮就冷笑出声道：“说句不怕你们生气的话，她口中的山神责罚已经被我治好。 至于山石滑落淹没房屋，那是因为你们住的太靠近山体，雨水多后，那块山体如果没有树木稳固泥土，就会出现山体滑坡的情况。” 云兮刚把这话说完，杨叶已经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看着云兮点头道：“是，就算山神真的要责罚，也不会责罚我们。” 对着云兮说完这话，杨叶就抬头挺胸看向大长老，开口反驳她。 “我们巴猷部之前的几个小娘不是被山神责罚，除了一开始已经去世的小娘。 前些天又有三个小娘出现那样的情况，可都被这位医给医治好了。” 杨叶指着云兮说完这话后就看着大长老冷笑出声道：“大长老，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医就是你之前伤害的那位小娘的家人。 如今她给我们巴猷部带来神药，原本我们族长还想着与萝禹部的姐妹情谊，想着帮帮你们，可是你们竟然伤害了医的家人。 以后医再赠神药给巴猷部一样不会有你们萝禹部的事情。 将来，我们巴猷部都可以有神药治病，你们萝禹部只能忍受着病痛，最后痛苦的死去。” 杨叶见围观的萝禹部族人越来越多，就大声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等他说完，知道云兮是医，有神药后的萝禹部族人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云兮一直听着柳姜的同步翻译，等柳姜说完，她便向前一步，借着衣襟的遮挡，拿出两个小瓷瓶来。 虽知道这萝禹部的族人听不懂自己的话，但云兮知道杨叶和柳姜一定会帮着她翻译复述。 想到这里，云兮举起手中的瓷瓶开口道：“这里一瓶是发热退烧吃的退烧药丸，一般小娘和小郎如果高热，只需服半粒就可以退热。 另一瓶是消炎的药粉，你们在山林间一定经常受伤吧？ 有了这个药粉，受伤后只要在伤口上撒一点，就不用担心伤口会好不了。” 云兮只说了这么多，而后就又把两个瓷瓶借着衣襟放回空间里。 云兮能感觉到在杨叶和柳姜复述翻译后，周围人看着她的热切眼神。 等她不慌不忙走回丁衡身边，丁衡立刻环视一周，用他那久经沙场征战，带着血腥杀气的眼神吓退所有想冲上来硬抢的萝禹部族人。 看着族人们这样的没出息，柳姜忙恭敬又带着歉意地看向云兮道：“不知云娘子要怎么才能给萝禹部留下神药？” 柳姜的这句话一出，看着他的动作和神态，就是听不懂官话的萝禹部族人，也都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看着周围的族人看向柳姜感动的眼神，大长老忍着怒火还没开口，她身后却在此时冲出一个挥着皮鞭的小娘。 小娘看着年纪不大，一冲出来，皮鞭就直接对着云兮的脸抽来。 看着离自己不过一步远的皮鞭，云兮不慌不忙反而对着这个小娘勾唇冷笑。 她说了这么多，没有把大长老逼急，倒是成功把这个小娘逼出来了。 云兮相信丁衡不会让自己受伤，果然在这个皮鞭离自己还剩一拳距离的时候，被丁衡牢牢地握住。 面前的这个小娘一见皮鞭被丁衡拦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可看着她这样，丁衡却直接抢了她手中的皮鞭，而后递到云兮面前。 云兮没有直接拿起皮鞭，而是仔细看了看，认出这是蛇皮制的后这才开口道：“抓住她！” 云兮话音刚落，身后跟来的六个将士中就快速走出俩人，一左一右将这个小娘抓住。 看到小娘被抓住，大长老急切地冲着柳姜开口，可此时的柳姜也在疑惑云兮到底要做什么。 云兮要做什么？ 她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柳姜听到自己的话不为所动，大长老立刻对忠心于自己的人挥手，让他们赶紧把自己的小娘救回来。 看他们动，跟着云兮他们来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待在原地。 这些萝禹部族人的确野蛮，季平带来的人要俩人才能制服他们一人。 可云兮他们还有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将士，更别提站在云兮身边保护她的丁衡还没出手。 看着眼前已经乱了起来，云兮倒是不慌不忙地让杨叶帮她从路旁不远处砍来一根有她手腕粗的树干。 拿到这个树干，云兮非常满意，对着空中挥了挥，云兮这才点头对着杨叶道：“杨叶，帮我问问这个小娘，阮昕的腿是不是她打断的。” 云兮话音刚落，杨叶微微一愣后就看着大长老家的小娘开口。 谁知还不等杨叶说完，大长老家的小娘就用不怎么标准的官话开口道：“是我打的。” 听到她能听懂官话还会说，云兮突然笑出声。 拿着树干，云兮用树干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阴狠又桀骜不驯的眼神道：“你连官话都会说，看来你阿娘是真的想让你做族长。” 云兮看着她刚把这话说完，就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道：“就是不知，如果你以后都不能走路，还能不能做族长。” 云兮话音刚落，这个小娘就惊恐地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她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冲着她勾唇一笑，而后在她震惊地眼神下，举起手中的树干，对着她的右腿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