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萧霖又拍了拍谢晋之的肩,他力道大,这一拍差点没给谢晋之摁地上去。萧霖笑道:“谢侍郎好生休息一日,后天一道走。” 谢晋之脑子里混混沌沌,出气都要没声了,亏他还能说句人话:“是。” 萧霖还没走,侍从也不敢搀扶谢晋之离开,只好又将他扶到原位坐下。 谢晋之其实已经醉了,醉酒之人千百态,他属于安静的那种,也幸亏安静,免了许多出丑。 他摇摇晃晃地坐着,从小到大的多少回忆在脑子里轮番地翻转。 生母的低微,家族的不喜,从小读书的得来不易…… 想着想着,竟掉下了几滴泪来。 谢晋之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可怜,虽生于富贵之家,但成长路上多少心酸坎坷。 只有将权利抓在手里的那一刻才是最安心的。 他长吁一口气,眼眸飘转,忽地看向不远处穿着宽大农服的满满,这农服在她身上不太合搭,显得太瘦弱了。 本就是个身材纤细的人,不知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肢握在他手里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看着满满,谢晋之又想起了姜淮姻。那些个废物,今天也没找到人,他不信这偌大个姑娘还能人间蒸发不成。 其实,这位满满看久了,倒在身段上和姜淮姻有些像。 谢晋之从前与姜淮姻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都是大家子弟,万不敢有什么亲近的举动。可男人,嘴上不说,脑子里也会想些龌龊东西。 如今看着满满细白如玉的一双小手,谢晋之的脑子和身子不禁都开始蠢蠢欲动。 那双手如绸缎似的,白嫩剔透,摸上去一定很滑,要是被这小手抚着…… 酒气上了头,谢晋之忍不住想入非非,没注意到身边有两个人目光越来越冷。 一个是被他盯着看的正主姜淮姻,一个则是眼力异于常人的萧霖。 萧霖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嘴角绽出一丝冷凝的笑。 真的许久没见过这么有种的蠢货了。 第6章 .生疑 以往大军在拔营之前,萧霖一向是很忙的。郭明礼没想到这关头,大帅还会有功夫让他帮忙寻一条听话点的小马驹来。 而且还下了死命令,必须在离开前找到。 这天一大早,郭明礼就去了镇上。得亏他运气好,只花了一上午时间,最后在一家刚下了崽的马主家寻到一条黑色的马驹。 郭明礼将马驹带回营地的时候,萧霖正好从帐里出来。他刚练兵完,古铜色的俊脸上有一层性感细汗。 “大帅,您看这马行吗?”郭明礼牵着马问。 萧霖身高七尺,此马刚好到他胸膛左右,他拿手在胸前虚比了一下,颔首:“差不多。” 萧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让郭明礼去找马。 此去京城,千百里的路程。他脚程向来快,不能总带着姜淮姻共乘一匹,干脆找条小马驹来,趁着一天的休息时间,他亲自教她骑马。 想法很美好,实践起来却有难度。 短短一个时辰里,姜淮姻惊马都惊了几次。有一次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要不是萧霖动作快,这一摔恐怕就是伤筋断骨的下场。 “不要怕它。”萧霖牵着马驹上新套的缰绳,不厌其烦地和她讲,“马也有灵性,你越怕,它越狂,试着驯服它。” 姜淮姻背上的汗都涔出了一层,她一手拨开粘在脸上的秀发,上气不接下气道:“实在,实在有些吓人。” 萧霖对军中将士一向采取的都是暴力教学法,这回没办法了,他一手指向马背:“你再上去。” 这时候,姜淮姻多少有些怵他,只好分开两腿跨上去。 萧霖紧接着翻身而上,他一点点地耐心指导:“像我教你的那样,前脚掌踩进马镫。” 姜淮姻跟着做了。 “身体稍向前倾,”萧霖手执马鞭,示意她跟着自己做一个略微的弧度,“两腿夹着马肚子。” 这些纸上谈兵的技巧姜淮姻差不多都掌握了,只是一个人驭马的时候难免害怕。现下大概是有萧霖这尊大佛骑在上面,马驹出奇地乖。 让它往前便往前,往后便往后,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加速。 两人挨得近,萧霖清晰地感受到姜淮姻背部身体的挺直僵硬,他不由伸出手,本能地要帮女孩儿调整英姿:“腿不要夹那么紧,放松一点。” 他的手掌心粗糙宽厚,隔着衣服轻轻碰到了姜淮姻的大腿侧部。 这本就是女人家的娇弱地方,即使没有肌肤相亲,姜淮姻也抖着身子,微微发怔。 萧霖一伸手便明白自己碰到了哪儿,手心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目光幽深,拉着缰绳速度地翻身下马,嗓子有些哑:“学会没?” 姜淮姻的两条腿不自在地动了下,她点点头,回答道:“我自己再试试。” 萧霖道好。 姜淮姻便小心翼翼地驱着马驹,一点点向前动。 今日郭明礼去镇上的时候,萧霖顺便令他带了几件女人的衣裙回来。 郭明礼年纪小,心思活络,眼光倒是极好的。 这件新出炉的藕粉长衣穿在她身上,再配上碧绿蓝天和青青草地,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萧霖看得眼睛直发烫,再一想刚才不经意碰到过的地方,他几乎是欲盖弥彰地将一双手背到了身后去。 可真勾人。 速成了一下午,姜淮姻的马术虽然仍然算不上精进,但至少不会再惊马落马,勉强能跟上大军的行进速度。 只是第一次独自骑马,当晚她两条腿便忍不住地发软,尤其是大腿根那羞于见人的地方,被浅浅磨出了两道血印子。 萧霖掀帐进来的时候,姜淮姻正穿着里衣探头看那处的伤势。 听到动静,她迅速地盖上棉被,伸长手臂赶紧将衣架上的外衫披在肩上。 她再快,萧霖也无意中看到了一抹白嫩的颜色。 其实这不怪谁,要怪只能怪他从未收留过女人,没多长几分玲珑剔透的心思。 见她衣冠不整,萧霖君子地背过了身去,沉声道:“上次给你的药要是不够,我这儿还有。” 姜淮姻眨眨眼睛:“王爷给的那瓶还未用完,该是够了。” “今晚你好好休息,”萧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刚才看到的娇媚,他缓声道,“不要忘了,明日卯时准时出发。” “是。”姜淮姻点点头,末了她歪着头,关怀地加一句,“王爷也一样。” 萧霖朗然一笑。 待他走后,姜淮姻终于能专心上药。 明日就要回京了,真是没想到,她今生还能有光明正大回去的那一天。不是以谢府奴婢的身份,不是以谁谁的禁|脔。 上辈子姜淮姻虽常年被圈在谢府里,但是对于一些朝廷大事亦有耳闻。她清楚地记得,今上是在开皇十二年的四月撒手人寰。 现下是开皇十年,也就表明她还有两年时间去筹备一切改变命运。 齐王与谢晋之早已沆瀣一气,加之上一世的仇与怨,齐王自然非圣人之良选。但是太子年初因为巫蛊一事被废,要东山再起更是何其艰难。 【牙兄,你说萧霖愿意做皇帝吗?】姜淮姻倏地这样问。 狼牙一板一眼道:【我觉得不会,宿主啊,你要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奉劝你趁早改掉。】【在原书里,齐王即位之后,天下哀声四起,大梁兵权尽付萧霖之手。他手下两名副将曾劝他趁势起兵自立为王。】狼牙说,【萧霖当场将其击杀。】【萧霖这个人,长着一颗榆木脑袋,又是难得的良将。】狼牙道,【他或许会被宿主的美貌所惑,但唯独在与国本有关的事上,不会改变。】狼牙这一番滔滔不绝,为的就是彻底绝了姜淮姻的心思,姜淮姻岂能不知呢。 她蹙眉而立,端着一张小脸道:【那就只有太子了。】【上一世,太子死了吗?】姜淮姻疑惑道。 【齐王刚即位,便赐给废太子了一条白绫。】狼牙说,【不过有个消息可以透露给宿主。皇上临死前有过重立太子的想法,曾经想要宣太子觐见。谁知这事儿被齐王在御前安排的人知道了,齐王提前发动宫变,因为这场宫变,皇上和废太子双双而亡。】乍一听这惊天秘闻,姜淮姻抿了抿唇。 上辈子齐王到谢府时,她曾被谢晋之献给其享用过,多少知道些齐王的秉性。在即位前,齐王是出名的伪君子,面上朴素节俭,与齐王妃鹣鲽情深,实际却为人暴戾,好|色成性。 【单单只想要谢晋之倒台远远不够,】姜淮姻的思路清晰,她眸光一冷,【谢晋之真正的靠山是齐王,等到了京城,得劝服并肩王站在太子那边才行。】狼牙道:【没错,主要目标还是并肩王,拿下他!】姜淮姻:【……】 行军五天,京城也在春天的脚步中一步步接近。 谢晋之那日宿醉,醒来后天旋地转地很不好受,印象中昨晚说过哪些话都不记得了,脑海里只有那双随风摇曳的小白手,模样依旧可怜又清晰。 为了证明自己家底清白,谢晋之在攀上姜知行后,便散了府里的几个通房丫头。 如今许久没有尝过男女的滋味,对于眼前唯一的女人,他只有越来越眼热的。 废物点心们始终找不到姜淮姻的下落,谢晋之不信她还能白白喂了狼,仍然留了三个人在邯郸守着。 守株待兔是个蠢法子,谢晋之也没报多大指望,因为这一路上,他有了个更有趣的发现。 本以为这满满是个农家女,可那日他盯着她驾马的手看了许久,她手背和手心都是再白嫩不过的,哪里像辛苦劳作的人。 还有她吃饭说话时的样子,目不斜视,轻声细语,笑起来甚至像一只出林的百灵鸟,明明是受过良好的大家教养。 邯郸虽算不上小城镇,但是谢晋之知道并没有世家在此立足,何况大门户出身的,谁甘愿这样跟着萧霖苦行军呢。 这个满满啊,身份想必没那么简单。 谢晋之的俊眸盯上姜淮姻的纤细背影,他长声一喝,缓缓跟了上去。 “王爷,”沈策驾马在萧霖身边,两人走在军队最前,他低声提醒道,“谢侍郎既无军职,也没奉旨随军,若是和我们一同进京,于理不合。” 萧霖神色不变:“我知道。” 他原本也厌恶透了此人,很少有人会没眼色地将手伸在他看准的人身上。本来的打算是趁着这几日,磨磨谢晋之的性子。 没想这人脾气倒硬,腿脚磨破了皮,他还一声不吭跟着,一点没有作为狗皮膏药的自觉。 萧霖说:“他不是个傻子,等出了直隶,自然会和我们分开。你我尚且怕被圣上疑心,何况是他。” 沈策回头看了眼,轻啧一声,“还有满满姑娘。王爷若真有意,末将劝您还是早日下手,否则枉做好人啊。” 萧霖黑眸一深,自然明白沈策何意,他夹紧了马肚子,神色万分不愉。 “回京以后,齐王若有拜帖,替本王应下。”他抓着缰绳冷哼,终于打算给某些不长眼睛的人一点真的颜色瞧瞧。 第7章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