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是我的（四）
翌日，清晨。 江浔和舒清尧一起在营帐内刚刚用完早饭，就见魏鑫从外面快步奔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稹越军又开始朝着我们主城门处移动了，先锋军已经离城门处只剩几里地了！” 舒清尧闻言，一皱眉：“稹越的先锋军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为何现在才来报？” 魏鑫立刻跪下，请罪道：“启禀王爷，都是属下的错！昨日疾行那么久，接着又是两军对垒，弟兄们都受了累，属下本想着稹越军死伤也不算少，又才撤回去没多久，应当不会这么快就有所动作，便让他们今日稍微晚些再去望风，未曾想竟然导致出了这种纰漏，肯请王爷责罚属下！” 舒清尧扫了跪在地上的魏鑫一眼，淡淡道：“待稹越军退去以后，三十军棍，自己去监军处领罚。” “是，属下遵命！” 舒清尧起身一边将披风系上，一边吩咐道：“派人去通知左威将军，先到城墙上待命，魏鑫你点完兵后就在营地内留守，盘晟这时间突然出兵极为蹊跷，防止稹越军派人偷袭。” 魏鑫急忙道：“可是王爷，莫未尚未赶回来，您万万不可自己独自带兵出城去迎敌啊？！” “谁说本王是独自带兵了？” “嗯？” 魏鑫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江浔，恍然大悟道：“王爷是打算带着江公子一同去？” “是啊。” 舒清尧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江浔，虽然未曾开口，但询问的意思很是明显。 江浔见状，冲着二人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魏鑫有些担忧道：“可是江公子之前并没有亲自上过战场，若是就这样冒然上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江浔摇了摇头，抽出自己这次一并带过来的两只短剑，道：“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魏鑫见自家王爷对江浔的武功也是十分自信，并没有任何地不放心，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道：“那属下去帮江公子取件铠甲穿上。” 舒清尧还未说话，江浔便先开口拒绝道：“不必了，我只是单纯来帮七哥的忙，并不算是军营里的人，穿着有些不妥。其实我并不需要铠甲，没有人能近得了我的身，更何况，那铠甲太过笨重，我穿上着实不习惯。” 魏鑫张了张口，见舒清尧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没再坚持。 舒清尧又嘱咐了魏鑫一些防止营地被偷袭的策略，以及万一遇袭时的应对措施。 魏鑫出了主帅营帐之后，便立刻吩咐另外两个同去的副将领，多多注意保护王爷和江公子的安全。 江浔重新将那副面具戴上后，便骑着马跟着舒清尧一起去了主城门外，提前列好队，等在了门外不远处。 噙着一脸笑意的盘晟，在看到舒清尧身边多了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时，明显愣了片刻，才又装作并不在意的模样，看向了舒清尧，问道：“清尧，已经一天时间过去了，本王如约前来，不知你对于本王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清王的性向在北逍不算是秘密，在盘晟这边自然也不会是秘密，自从盘晟知道舒清尧的这一特殊爱好后，便总是似真似假，有意无意地撩拨他。虽然舒清尧的涵养极深，也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不过这都是在江浔出现之前。无论江浔对他是什么态度，舒清尧都不希望在这些事情上引起江浔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舒清尧抬了抬手中的剑，余光瞥了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江浔后，才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本王今日这副模样等在这里，像是来跟你提亲的装扮？” “咦，清尧打算跟本王提亲？” “嗯，本王还打算以稹越十万士兵的鲜血作为聘礼，不知乐王爷意下如何？” 舒清尧语气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眼神却还是不自觉得瞟了一眼江浔。 盘晟见状，挑了挑眉，侧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舒清尧身边的江浔后，故意用一副被人抛弃的哀怨语气道：“清尧，你这可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你这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了吗？” “……” 舒清尧抱着剑，一脸冷漠地看着盘晟，心下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了什么，自己都不再回应他的话。 盘晟见舒清尧不再理会他，也不气馁，反而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江浔，问道：“你是谁？怎么本王之前从未见过你？” 江浔的声音极为冷淡：“并无必要。” “嗯？这是为何？” “因为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盘晟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哦？那不知你对本王有哪方面的兴趣？” 江浔将马背上绑着的那双短剑缓缓抽了出来，隐匿在面具后面的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我只对杀你感兴趣。” 盘晟微怔了片刻后，便仰头长笑起来，说出口的语气却是越来越漠然：“哈哈哈……这个世上对本王人头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总归是要一战高下的，直接动手便是。” 盘晟似笑非笑地看向舒清尧：“清尧，你也跟你的人一样，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取本王的性命吗？” 盘晟的那句‘你的人’，明显取悦了舒清尧，他一直显得有些冷漠的面容上，渐渐染上了些许笑意：“嗯，他的想法自然也是本王的想法。再说了，早点结束也好，本王刚好可以早点赶回营地，说不定还能赶上看场好戏。” 盘晟一直带着笑意的脸上，闻言，顿时僵住了，声音也立刻冷淡了下来：“什么意思？你得到情报，提前设了埋伏？” 舒清尧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自然是没有提前得到过稹越要偷袭营地的情报，他最多不过是根据以往对盘晟的了解，做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布局罢了。 江浔直到这时，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盘晟所说的那些不知所谓地调戏之言，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耍的小手段而已。听舒清尧刚才的意思，应当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见他不曾慌乱，估计魏鑫那边应付起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便也放下心来。 盘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后，忽然又笑了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本王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本王对楼璨是极为放心的，就是不知道清王爷是不是也同本王一样，对你的部下如此放心呢？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究竟哪一方能够先支撑到援军过去吧？！” 他自然是对魏鑫和莫未都极为放心，就算是楼璨，以他提前设下的那些防范，他也相信魏鑫足以应付了。想到这里，舒清尧笑了笑，没再出声同他多说。 一旁的江浔转头看了一眼舒清尧，见他冲着自己点头确认以后，便提着那对短剑，率先对着盘晟刺了过去。 随着江浔的动作，双方的军队也一拥而上，打成了一片。 稹越那边原本一直是将舒清尧防范的比较严，直到他们渐渐发现那个身穿白衣的面具少年，握着短剑，出手不仅快、准、狠，而且招招都直接冲着盘晟而去，手上的每招每式都是杀机毕现。 盘晟的周身护卫，这时才有些惊慌起来，原本围着舒清尧的众人，有一大半都撤到了江浔周围，护着盘晟。 盘晟心中也是极为惊讶，单听声音他也能判断出来，面前的这个少年，年岁必然不大，但未曾想到他的身手竟已如此了得。 盘晟不由得想起他在少年时期，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以一敌百，意气风发且同样年少轻狂的舒清尧时的场景。他也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对舒清尧念念不忘的，虽然明知他们是天生敌对，但依旧挡不住他对舒清尧越来越执着的念想。天知道，当他从密探那里得知舒清尧的性向时，心中涌起来了得那一阵狂喜，瞒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不过，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盘晟都明白自己是在痴心妄想，所以，也就只有在他故意打趣逗闷子的时候，才敢似真似假地表露一些自己的心迹。他之前问舒清尧的那句话，并非完全是打趣的玩笑话，他只是没有把下半句给一并说出来罢了。 他说的上半句是：清尧，若是你肯随我一同前去稹越，我便立刻下令退兵。 他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是：若是你不想同我一起回到稹越，我也愿意放下一切，随着你一起前去北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