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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骷髅

    两人沿着斜坡往上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坡的尽头。可这尽头处根本就没有石门或路,甚至连人工凿刻的痕迹都没有。荷花一屁股坐在山石上,叹道:

    “白走一气,咱们还是回到大洞去,起码短时间饿不死。”

    邵国华心想:既然那些古人能在甬道里锁住石门,那么肯定有地方能出去。因为一路走来,只有墓室中一男三女四个骷髅,没看见任何殉葬者遗骸。他鼓动道:

    “墓室是同一个人设计的,按照他的手法,会在关键路口设立机关,用石板闸住路。我们分头去找,看看有没有人工动过的痕迹。”

    荷花“嗯”了一声,站起身用手电查看。到底还是女人心细,还没用到十分钟,就发现一处破绽,连声喊叫:

    “快来,快来,我找到了。”

    邵国华三步两步跑过去,只见她趴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下,两只脚伸在外面乱弹。他暗叹古人的精明,这岩石下层与地面的空间不到四十公分,任谁也不会怀疑出口会在这狭窄的地方,真不知荷花是怎么找到的。他钻进岩石下,好奇地问:

    “你怎么发现的?”

    “我尿急,蹲在石头边想撒泡尿,却把手电筒掉在地上,顺势滚到这来了,只好钻进来拿。”

    国华嘿嘿直笑,捏着荷花的琼鼻

    说:

    “你真是位福将,撒泡尿都能破了机关。”

    石板门共有两道,镶嵌在同一个石框里。靠里的一道悬在石槽上方,用根锈迹斑斑的粗铁销别住,而一旦落下来便会拔动下面的支杆将石门锁死,从外面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显然这道门是给里面的人使用,防止外面有人进来。

    由于有前车之鉴,邵国华没有急于打开石门钻出去,而是抽出腰间短刀将支杆悉数破坏,这样就是落下来也能从外面打开。洞口被靠外一道石板闸断,从里面可以很轻易打开。用柴刀撬了几撬,便将石板推到石槽上方,入眼就发现门边上有两根铁销,只是锈成了豆腐渣,根本没法用。他一只手托着石门,侧身对荷花说:

    “我托着门,你先爬出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东西能把门别住。”

    荷花依言钻了过去,出了这道小小的门,外面是一个可容纳两、三个人的小山洞,除了石块什么也没有。

    国华把鱼篓和麻绳先递出去,将柴刀靠边撑住石板,钻出门后,头在岩石上狠磕了一下,揉着脑袋苦笑:

    “这位萧家老祖宗真是煞费苦心,里外都收在岩石下,谁会注意这么小的地方。”

    荷花也揉着脑袋吃吃直笑:

    “对不起,刚才忘记提醒你一句。这老祖宗也确实比较烦人,又找不到路了。”

    国华嘘了一声:

    “你听,好像有公鸡报晓声。”

    荷花侧耳细听,果然传来几声隐隐约约的“喔喔”声,她雀跃道:

    “这里肯定离村里不远。”

    “你把手电关掉,既然声音能传进来,必然有气隙存在,咱们看看哪里漏光。”

    手电光一灭,从石缝中透进一束强光。漏光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洞口,但被人为地用几块石头遮住。邵国华挪开石块,一股清新的热气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欢叫:

    “你快来,从这里可以看见我们家。”

    荷花连忙凑到洞口边,欢喜地说:

    “我看见了,是哥坐在门口,呀!秀儿在喂鸡。这两天可苦了他们,咱们快点出去。”说着就想窜出洞口。

    国华一把抓住她说:

    “现在不能出去,田里有人。这地方是在后山的半腰上,我以前常在这抓鸟。靠家这边是悬崖峭壁,离山顶两、三米的地方有块突兀的岩石,我们就是在这岩石处。出了洞口要么往山顶上爬,要么吊绳子顺溜下去。这样做动静太大,肯定会给村里人看见。”

    “那你快给哥打电话,免得他担心。”

    国华掏出手机递给荷花,嬉皮笑脸地说:

    “还是你来打吧,我怕挨骂。”

    “恶人胆小,你怕挨骂,难道我就不怕挨骂?你也就是在我面前横,打个电话都不敢,还指望你能做什么事……”

    电话通了,是小宝接的,又静等片刻,传来传贵的怒骂声:

    “你们俩个死哪去了……”

    邵国华嬉嬉直笑,一边凑在荷花耳边偷听,一边促狭地逗弄她。荷花在电话里则变了一种声调,极尽婉转温柔,嗲声嗲气的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传贵一宿没睡踏实,那一大摞钱让他心生不安,怕有人趁他睡着进来偷走。国华和荷花的安危更令他不安,两晚都没回家。幸亏电话来的及时,不然他就要到村里去求人帮忙寻找。

    接到电话后,虽然怒气冲冲的把两人大骂一顿,但心里总算踏实了,满面愁容一扫而光,拿着张百元钞票对小宝说:

    “你到镇上去割点rou,买些菜。今晚你爹娘要回来。”

    秀儿欢欣雀跃道:

    “我也要去,哥不会跟人还价。”

    “去吧,去吧。”传贵心情大好,又摸一百块钱塞给秀儿说:

    “看见好吃的也买点回来。”

    两个孩子前脚刚走,萧村长后脚就进来,笑眯眯地问:

    “传贵啊,吃了没?”

    “刚吃过,三叔快请坐。”

    萧村长端张凳子坐在传贵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后说:

    “你家的秧我已经抛完,咦!这两天怎么没看到荷花呢?”

    萧传贵心里一动,就着村长的话说:

    “我正想跟三叔说这件事,荷花要我到大医院检查,她跟她哥去找熟人了。可这检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不定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大半年。家里的鸡鸭猪倒好说,大不了宰了吃。田地有些棘手,又不能背在身上带走,搁在家里又没人问。与其这样荒下去,还不如租给别人收点口粮。三叔,您能不能帮我问问,看看村里有谁愿意租。”

    萧村长不露声色地说:

    “现在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家种田。我只能帮你找试试看。租金你要多少?”

    “人家一亩田租两百三百,我虽只租半年,但田也犁了,秧也抛了,怎么的也可以收个一百两百吧。我也不想多要,能顾得上一家人口粮就行,十亩田就一千五吧。”

    萧村长摇摇头说:

    “我尽力帮你找找看,不过一千五有点高,你只租半年,农闲时地就空了,油菜籽人家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要是延到明年开春,或许还能找到人。”

    “这个好说,我也不能让地荒着。实际上三叔就可以做,一头牛也是赶,两头牛也是放。要是三叔愿意租,我就收一千二,但那抛秧的钱我就不出了。”

    萧村长嘿嘿笑道:

    “你这娃是算盘子顶头上打,行!叔也不跟你计较,一千二就一千二,我这就回去拿钱。”

    国华和荷花躺在山洞里呼呼大睡,将一宿的疲劳全补了回来,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才醒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坐等着天黑,无聊之际,靠着洞口翻看起山野居士的著作,颇有些凿壁借光的味道。

    从绢书内容上,邵国华认定山野居士是位杂学大家。杂学也许登不上大雅之堂,甚至会被庙堂清流斥之为玩物丧志。但在如今的社会,人们对素质要求是全方位的。你可以不必样样精通,但却不能孤陋寡闻。特别是在生意场上,与人沟通就是一门艺术,而要掌握这门艺术,就需要博学多闻。

    这十几本书涉及范围极广,琴棋书画、农桑医药,古玩鉴赏、机巧之术,涵盖了生活方方面面。他挑了一本最薄的来看,是行功运气的入门方法。

    荷花也拿了一本古书翻了翻,可惜这些古字认得她,她却不认识这些古字。有心找国华说说贴心的话,可这鬼男人却正儿八经地叠腿盘坐,手捏兰花指,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睬她。

    百无聊奈之际,见那绢书搁在国华脚边,她偷偷伸出脚将书勾了过来。看了一眼老公,见他仍如老僧入定般,便心儿怯怯地翻开第一页。

    上百张古色古香的春宫图,大多数是描绘山野居士和他三位妻妾的春阁趣事,也偶有几张是与友嫖#妓和背妻偷*情的。荷花夹紧双腿,脸红心跳地一张张翻过,她虽不识得上面小字,但写实的画面还是看的懂。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突兀的声音把荷花吓了一跳,她想合上书籍,却被国华挡住。一颗大大的脑袋靠了过来,望着绢书上的画说:

    “真没想到古人比我们还开放。”

    荷花强行把书合上,瞪圆眼嗔道:

    “这书有毒,不准看!”

    国华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说:

    “都是过来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俩还拍过呢,比这露骨的多。”

    “我们俩是我们俩,这里是老色鬼跟好几个女人,难保你不会起坏心思。”

    “行,行,咱俩一起看总可以吧。”

    荷花红了脸,将书往屁股下一塞,小声说:

    “我也不看。”

    国华颇为心疼那本古书,张张嘴想说却又咽了回去,拿起自己看的书说:

    “这里的内容我都背下了,你也可以学学,对身体很有好处。”

    “我又不认识上面的字。”

    “我可以教你啊。书你要保管好,别看它只有薄薄十几页,但可以买几头牛回来。这种古书很多人想收藏。”

    荷花将书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其他书籍上面。

    国华微闭上眼休息,从眼缝中他看见荷花悄悄挪开屁股,将绢书仔细抚平后压在书籍下面,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荷花又问道:

    “你刚才叽哩咕嘟念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山野居士写在画页上的诗歌,出自《诗经》。大致意思是你若想我,就赶快来找我。你要是不想我,别以为就没有人要我。”

    “这没什么特殊的啊,他写在画上是什么意思?”

    邵国华噗嗤一笑:

    “画下面还有些小字做了说明,大意是山野居士的妻姐与丈夫逃避战乱,路途中遇上一名女子与她丈夫相好。妻姐气不过,跑到meimei家不回去,结果与山野居士好上。这几句话就是以妻姐的口吻写上去的。”

    荷花碎骂道:

    “男人不是好东西,这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国华轻轻叹道:

    “情和欲谁又能把控的住,别看山野居士画的露骨,其实每幅画都有深意。上幅画是居士和妻姐在春凳上作乐,门帘后妻姐的meimei在偷窥。下幅画是他和姐妹俩在春榻上戏闹,窗棂外自己另外两个妻子吃醋生闷气。他这是在用画来记录自己的生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面肯定还有一到两幅是讲这四个女人的。不信,你把书拿来看。”

    荷花还真的把书翻开,接下来的一幅是四个女人与山野居士在花园寻欢,另一幅出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在客厅里与居士三位妻子说话,而山野居士与妻姐在偏房抵足缠绵,妻姐的眼角滴下一粒春泪。院门外一匹马啃着青草,几位仆人抬着两顶花轿。

    国华指着画说:

    “四位女人有了感情,这是山野居士的连襟,带着路上遇到的女人来求妻姐回去。妻姐与居士难分难舍,滴下泪来。”

    荷花叹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都有故事,可终究会掩没在黄土中。画上的人国色天香,可如今都成了腐烂锦被中的骷髅。”

    她的话让暧昧的气氛降了八度,两人心无旁骛地研究起山野居士的著作来。当然,这种心无旁骛也是得益于他们在迷#幻药中的严重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