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全世界都在说他喜欢蒋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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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改洗漱的时候,母亲正好买菜回来。 现在林改挣钱了,家里已经换了大房子,在罗城新建的开发区。但母亲却还是喜欢去老城区的菜场买菜。她将东西都收拾好,从厨房走出来时,林改已经在吃早餐,咖啡配粥。 “爸呢?”林改随口一问。 “一早跑去水库钓鱼啦,喊你你又不肯去。”莫小娥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今天有聚会哦?” “嗯。” “几个人啊?” “三四个吧。” 莫小娥对这样的虚数显然不满意,“哪三四个?” 林改顿了一顿,“蒋少野、周礼则、楚琴。” ——啊,梦里蒋少野的那个omega同桌,就是楚琴呀。在梦里还没觉出什么,可是醒来后才记起,嘴里有些发酸。 他把楚琴从蒋少野身边赶走了。 莫小娥手撑着脑袋想了想,“这三个人啊。” “嗯。”林改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三个关系好,铁三角。” “你不也是嘛,是铁四角。” 林改笑笑。 十几岁的时候,长得漂亮的人们总会自动形成一个最高阶的圈子。林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在他们的圈子里,他好像不是靠长相准入的,他靠的只是那一点狐假虎威的优秀。 莫小娥又说:“周礼则,就是你们班那个体育委员吧?结婚了吗?” “都有俩孩子了。” “这样。”莫小娥难掩失望,“那楚琴,是个omega来着?” “是啊。你——” “那蒋少野,我还记得,是你同桌?”莫小娥对林改的青春期交友了如指掌,又评点,“但是他家里不行,上过新闻的——还是不考虑了。” 林改终于发笑:“你还考虑过他呢?” “他长得很帅吧。”莫小娥却很直接,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当年不是喜欢他么。” 林改险些呛住,咳嗽几声,满脸通红。“我没有!” 全世界都在说他喜欢蒋少野,现在连他mama都这么说。可他真的没有。 他曾经对周礼则剖白过,蒋少野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他真的没有要和蒋少野谈恋爱的意思。当朋友不好吗?为什么老是传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要是让蒋少野听进心里了,那反而会让他们关系疏远。他才不想和蒋少野疏远,他是连和蒋少野的座位分开都不愿意的。 谁知道他这么认真,莫小娥却四两拨千斤地挥挥手:“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他家里不行。”立刻又说,“那前天见的那位alpha,你们还聊着吗?” “啊?”林改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我见了好多位,你说的哪位啊?” 莫小娥说:“你不要给我装傻!我让你见的这几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妈。”林改扶住额头,“我都离过一次婚了,我在北京,人家都叫我林总,我在纽约还有一层楼的办公室。” 莫小娥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嫌这里的人配不上你?” “我的意思是,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非要结婚?”林改耐心地说,“婚姻是个什么东西,我又不是没有试过,还非要再试一次?” “江应权是垃圾。”莫小娥斩钉截铁,“这次mama给你找。” 他mama真厉害啊,每一句话都避重就轻的。林改叹口气。他回来才两个月,莫小娥已经给他安排了五个相亲对象,轮番地催着林改去见,不允许糊弄,说要长线发展。莫小娥是个女性beta,她很相信婚姻带给人的安全感,而且林改如今这个条件,就算是离过一次婚,她也很有信心能让他拥有完美的二婚。 她的眼光逡巡过林改的脸,叹了一声,“你有时候吧,就是太傲气了。也没办法,你从小就比较优秀……现在还赚这么多,还懂那么多技术,我怕人家alpha都会觉得搞不定你哦。” 林改麻木地说:“我就这样,搞不定就别来搞。” 莫小娥说:“你生气啦?” “没有。” “好好,你去同学聚会吧。”莫小娥扶着腰站起来,想把碗筷收了,林改不让,自己端碗去了厨房。 * 林改是特意打扮了一下才去聚会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的美人。他的颧骨略高,下颌线有些硬,职场上可以很好地遮掩住他是omega的事实,但在婚恋中却难以讨喜。他的前夫江应权是个颇傲慢的贵公子,有时看不惯林改这样,会在床上刻意狠咬他后颈的腺体,咬到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哭着求饶。 ——其实何必呢,自己虽然看上去冷硬一点,但其实并没有几分傲骨,要让他求饶是很容易的。何必用那么偏激的法子呢。 真正骄傲的人,他见过,应该是蒋少野那样的。 林改抬手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缝过针的伤疤。做过去标记的手术之后,他的信息素已经很淡,但还是习惯性地贴上了抑制贴。 mama总是对他盲目自信,好像他仍旧是罗城高中那颗耀眼的未来之星,所有人来配他都是高攀。但他心里清楚,一个信息素这么稀薄的omega,再想二婚已经是很难的了。 他吹了头发,让栗色的光泽蓬松地舒展开,描了眉毛,还给下颌打了点阴影,穿上白色修身衬衫和牛仔裤。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宽和,也更年轻。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是蒋少野发来了微信消息。他们是昨天才刚从同学聚会的群聊里添加上微信好友,这是他们私聊小框里的第一句话。 蒋少野的头像是一片模糊的星空,不知是哪里找来的网图,不肯泄漏关于微信主人的任何信息。他说:“你是不是搬家到开发区了?” 林改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很快回复:“五六年前就搬了。” 蒋少野说:“我刚才开车经过阳辉路,还想顺道接你来着。” 林改的思维停顿了片刻,才慢慢地打字:“真的?不好意思啊,还累你跑一趟。” “太客气了。” “好吧。那我不说了。” 对方一时却沉默。林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警惕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直到手机再次轻轻地震动起来。 “你在开发区哪里?我绕过来吧。” 林改知道自己再推辞就没有意思了,于是报了地址,又说:“真麻烦你了,今天我请客。” 蒋少野过了半天,却发来一条语音。林改点开,便听见他带着笑说:“老周千叮万嘱要我好好接待你,怎么轮得上你请客。” 他的声音好像没有变,和十八岁时一样清醒锋锐,在笑的边缘,有一座沙沙作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