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管管你
书迷正在阅读:双子星【人妻 ntr 骨科】、再不离艾、狼途羔羊(S受M攻 BDSM)、流浪灯塔、哥哥,不要(青梅竹马互相暗恋文)、无可回应(西幻,总受np)、娇气少爷寻夫记、[总攻]将欲行、情涩交易会、校草的畜化调教(双性/NP)
章槐搂住许晚洲,看到林骏错愕地看着他,搂在许晚洲腰上的手更紧了一些,冲林骏挑衅地笑了一下。 蠢货,这可是你自找的。 “不会死的,我保证,但是惩罚是必要的。”章槐轻描淡写地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就这样冷漠的、毫无波澜的、凑近许晚洲低声耳语:“你放心。” 许晚洲近距离地跟章槐对视,尽管章槐的表情如此淡漠,但他的眼睛里暗流涌动——那不是一双无欲无求的眼睛。 那几秒钟内,章槐看着许晚洲的脸颊,毫不出所料地红了起来。 章槐贴在他背后,感觉到他一直屏着呼吸,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于是放开了他。 许晚洲缓缓扭过头,凝望着章槐。章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掏出刚才那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这一回烟头终于亮起来,章槐兀自抽着烟,烟头一簇小小的火星闪动,轻盈如空气里飘荡的尘埃。 章槐冷淡地开口:“我说他不会死,他就不会。” 他的余光扫到许晚洲,感觉心上无缘无故被烧穿了几个洞,一些烟灰落进去,他不由得伸手抖落烟灰,挣扎了一下。 许晚洲憋了好久,艰难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手下留情。” 章槐终于笑了,笑而不语。 许晚洲别过头去,他紧皱着眉,最后轻声说:“我认识一些医生,可以给他治病。” 章槐笑,盯着他看:“他是你什么人?” “我老家的……弟弟。” “即便是亲弟弟,也不能一味地让着他。”章槐把手上的烟灭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略微嘲讽地说,“现在什么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皮囊下面是人是鬼。” 章槐转身要走,许晚洲见他离开,伸手拦住他:“等等!” 许晚洲犹豫了一下:“我们以前见过吗?我好像认识你。” 章槐想,我该怎么回答你?这世界上跟你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太多太多了,但我是独一无二的。 今晚之后,你就会永远地记住我。你会在知道我是谁之前爱上我,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眼里也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折起来,往许晚洲胸口轻轻戳过去,冲许晚洲笑了一下。 他笑的时候风流倜傥,虽然还是嚣张跋扈的,但又有一点儿调皮,有一点可爱。 “许医生,你现在心跳得太快了。”章槐故意垂下了眼帘,“所以我不告诉你。” 许晚洲的脸唰一下红了,磕磕绊绊地问:“为……为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许晚洲不仅说话会脸红,还有点轴,带着不问出不罢休的架势。章槐有一点得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因为我此时此刻回答你,对你不公平。”章槐无奈地叹了口气,“许医生,你要搞清楚,我是外人。现在我把你弟弟打了,你还来谢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心里是向着我的。即便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章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调侃地看着许晚洲:“我倒是不介意,反正我也不吃亏。” 许晚洲慌张地避开了章槐的目光,章槐知道他现在心里小鹿乱撞。 于是,章槐趁此机会,把名片塞进许晚洲的上衣口袋里,最后又笑了一下:“你先回去,我就在法租界,等你冷静了之后,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他转身离去,许晚洲在他身后看着他。 霓虹灯在他身后一盏又一盏地熄灭,好像一个盛大的舞台落幕了。 半个月之后,一场不算凉的秋雨落下,章槐在三德教堂门口的花园里,第二次看到许晚洲。 立秋了,可天仍是夏天,雨势很大,遮天蔽日地泼下来,整个教堂被水沥得色彩鲜艳。 三德堂有一个意大利式的尖屋顶,二层有西班牙小阳台,外面是螺旋形的罗马柱,内配的壁炉早早地生了火。而教堂门前有两条地中海式回廊,两侧覆盖着紫藤和葡萄,外壁皆是浓密的爬山虎,因被雨水淋着,发出如疾风吹动的沙沙声。 外面的花园四处种着香柏、玫瑰和紫罗兰,四角摆着绿色釉质的小花盆,处处苍翠欲滴。 章槐站在门口,仿佛站在隆冬与夏日中间,微微有一点凉意。 许医生来的时候没注意天要下雨,手上没拿伞。他从回廊穿出去,被一捧落下来的水瀑砸到。许晚洲狼狈地刹住脚步,倒退回廊下,一回头,看到章槐看着他。 许晚洲惊讶,表情欣喜,脱口而出:“是你!” 章槐淡淡地笑了一下:“还记得我啊。” “我当然记得你,我们之前见过的。” 章槐冲他狡黠地一笑:“哪里?” 许晚洲很认真地回答:“新世界歌舞厅门口。” “我问的不是这次,再上一次。”章槐故意抬杠,“许晚洲,你还有印象吗?” “我……”许晚洲往里面挪了几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他岔开话题去,“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章槐随手从树枝上折下一截瓜蒌叶,在手里不断地卷,章槐瞥见许晚洲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停住,笑着回答:“我有几次看见许医生从福开森路的公寓里出来,你是他们家的医生。那家人恰好我认识,在百货公司跟香港人做生意,我们可能在那附近见过一两面。” 他把叶子搓成条,用烟纸慢慢地卷起来,他卷得很慢,耐心而细致,片刻抬起头,冲许晚洲微笑一下;在他快要卷好的时候,许晚洲从兜里取出一个打火机,走近递给他。 外面的雨势更大,一些树叶被雨水打落,裹着潇潇雨水飘进来。章槐接过打火机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手臂,轻轻地、自然而然地将他往后搂了一下。 许晚洲不抗拒。 章槐接过打火机,咔嚓一下,轻轻点燃,一股很淡的烟味散开去。他点燃烟,随后把打火机攥在手里转圈,外壳没有划痕,新买的,没怎么用过。 许晚洲不抽烟,打火机是给他买的。 章槐把烟卷塞进嘴里,朝前走了几步,走到许晚洲面前,伸手把他脸上的雨水擦去。 他们靠得很近,仅剩一支烟的距离。 他撩着许晚洲的头发,无所顾忌地上下打量着许晚洲,直盯着,看着许晚洲的耳朵一点点泛红。 章槐就这样叼着烟,若无其事地问他:“你弟弟怎么样了?” “活……还活着。” 章槐毫无愧色地轻笑一声:“好了吗?” “在医院住到现在,昨天才出院,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肯告诉我。” 看来这个笨蛋还挺要面子的。 章槐挑衅地哼了一声:“你想知道吗?” 许晚洲没吭声。 “许医生大概也知道,现在公共租界是个什么状况。大概一个月前,他在外出采访的时候,周围恰好有拆白党的人,那帮人见他身上带着相机和值钱的东西,就把他的东西抢了,揍了他。”章槐替林骏细数罪状,慢慢地讲,“你弟弟胆子小,怕事,就加入了他们。” “你知道他们这种人,向来都是欺软怕硬。他们带他去花天酒地,他经不住诱惑,尝到了几次甜头之后,就开始觉得自己也能风风光光当上等人。就听他们的安排,跟几个法国军官的夫人厮混,从这些军官的老婆那里,偷走了不少珠宝金钱。” 许晚洲沉默地听,任由章槐十分绅士地,替他掸去头发上的水珠,呼吸之间喷出的淡淡水汽,恰好晕湿在章槐的手腕上。 章槐玩弄许晚洲的头发,像是闲聊般提及:“除此之外,他在报社也收过广告费,编纂过假新闻……” 许晚洲难以接受地皱了皱眉,闷声回答:“他做错了事,理应接受你的惩罚。” 章槐把烟卷取下,轻轻退开一步。 他嗤之以鼻,故意呛了一句:“得了吧,你弟弟自己管着,我没兴趣。” 他听着四面八方的雨声淅淅沥沥,包围过来,声势如擂鼓。而回廊之下却如此安静,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人。 章槐明知故问:“你弟弟叫林骏?他姓林,他怎么不跟你同姓?” “不是我亲弟弟。”许晚洲立即解释,“算是……同乡罢了。他一个人在外,我照应他。” “他喜欢你吗?” 许晚洲很震惊,章槐感觉得到他瞪了自己一眼,许晚洲快速转过头去,同他一道望着大雨淋湿的花园。 章槐故意问:“你喜欢他吗?” “你别乱讲!” 章槐被这个斩钉截铁的回答逗笑,他冲着许晚洲笑起来。 许晚洲略有埋怨地看着他,他们对视,凝神看着对方,有片刻的寂静。 但那寂静的空气,还有滂沱的雨之下,章槐觉得内心传来无法抵挡的回声,好像打火机的壳,啪嗒打开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章槐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在心中倒数三下,数到第二下的时候,许晚洲低头笑起来。 许晚洲故作掩饰般地,伸手撩开额前的湿发,他的头发蓬松而柔软,天然有些卷,章槐伸手帮他轻轻掸了掸,手往下滑去,在他后脖颈上掠过,手指狎昵地轻轻一碰,就松开。 “你喜欢……”章槐故意把后半截话,说得轻而含糊,他极轻地问,“什么样的?” 许晚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摸了摸口袋,章槐打赌他没听清,看着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崭新的烟盒,并不熟练地从中抽出一根烟。 许晚洲轻轻咳了一声:“借个火。” 他所有的慌乱、紧张、以及为了掩饰慌乱和紧张的小动作,都在章槐眼皮子底下。 明明打火机也是他的,但他现在却在向章槐借火。 章槐把手上的半截瓜蒌叶递给他。这种叶子烧透了,有一股很淡的烟味,平头百姓平时拿它过烟瘾,同样,也适合不会抽烟的人。【1】 许晚洲犹豫了一下,接过,叼在嘴里。烟头冒着烟,章槐用无名指和小指,轻轻夹住许晚洲手里那支烟。他曲指一勾,不费吹灰之力,那支烟就落在他的手中。 章槐把烟塞进嘴里,对许晚洲一点头,把话抛回去:“借个火。” 他说罢,微微低下头,像要说悄悄话似的靠近,把烟头与许晚洲唇边的烟一碰。 两支烟碰在一起,那一缕幽微的青烟被缠住了,袅袅细如雨丝。章槐抬眼瞄去,他靠近许晚洲的唇,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紧盯着烟头,在极细微地颤抖。片刻后,那烟重新飘起来,章槐轻轻退开。 “谢了。”章槐若无其事,笑着说。 雨势还是很大,他们被困于亭下,进退两难。又一捧积满的雨水陡然落下,涌出去,肆意奔涌,流向铺满瓷砖的花架,冲出一条洪流。 “你在巡捕房工作?”许晚洲犹豫了一下,用一种腼腆而温柔的声音,别扭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章槐。” 章槐心里轰然一声巨响,就好像有人朝他心上开了一枪。 许晚洲说话有魔力,他这一刻完完全全了解,林骏为什么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欣喜若狂。 许晚洲误以为雨声太大,章槐没听到他说话,稍稍提了提音量,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袖:“章槐?” 章槐慌忙转过去,看着他。 “你……”许晚洲跟他对视,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了。 “我待会儿送你回去,等雨小一点。”章槐凝视着他,目光一眨不眨。 许晚洲没有拒绝,他温柔地笑了起来,说:“好啊。” 回廊里偶尔会有人经过,他们站在靠里的一侧,看着人来人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等阵雨把花园里的灰尘都冲刷干净,一些残花落下来,孔雀蓝色的地瓷砖上铺上一些新鲜的落叶,章槐撑开一把黑色的伞,许晚洲靠过来,伸手抓住了伞柄。 他们同在伞下,紧挨着。 章槐慢慢地走,觉察着雨声一点点小下去,而他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决堤涌出来似的。他们的手指被水淋着,不断往边沿处打滑,许晚洲的手摇摇欲坠,走到一个拐角时滑下来,许晚洲紧抓住雨伞,章槐紧抓住了他的手。 雨伞左右摇晃了一下,有惊无险地收回,但章槐的手没有收回。 许晚洲不抗拒,一点都不抗拒。章槐知道,他不会像拒绝林骏那样拒绝他。 待快到住处时,章槐收起伞,一片青白的天空露出来,许晚洲在巷口停下来。 “谢谢你。”许晚洲的目光逗留在章槐身上,他颇为无奈地一笑,“欠你两回人情。” “我送你到家门口。” 章槐迈步,许晚洲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声音很轻:“章槐。” 章槐停步,许晚洲小声提醒他:“林骏在家。” 章槐走回来,走到许晚洲面前,他颇为善解人意地询问:“怎么?你怕他看见我不高兴?” 许晚洲脸色渐渐严肃:“我怕他记恨你。” “这个暂且不论。”章槐故意把伞伞抵在地上,戳中一个水坑,提着把手一转。 林骏这种人,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威胁,更何况这人现在已经废了,他更加无需记挂在心。 水花溅出来时,他仰头笑着地看着许晚洲:“不过另有一件事。许医生,你欠我两回人情,会还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