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起情念
萧祈月从皇陵回临安已是七日之后，等到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司澜给他惹出的烂摊子。 司澜目中无人，忤逆圣意，藐视皇权的恶行算是被他彻底坐实呢.. “陛下...您若实在不行，还是别坦白身份呢。” 林子笙站在烨乐身边，听完殿下说完这几天来弹劾司澜的内容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萧祈月站在龙案前，将手上弹劾的奏折一把盖在桌子上，冷眼扫了林子笙一眼， “还不回去喂你的鸽子。” 得！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 林子笙只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向月帝告了退，只是临走之前跟烨乐递了个眼神，烨乐便道， “烨乐送太傅。” 萧祈月没坑声，转身去了清华池。 等到月帝的身影消失，二人一起走出了清越殿，站在宫廊之中，林子笙的面色没了在月帝陛下跟前的轻松，就连声音都压抑了几分， “殿下，这几日陛下情绪波动很大，若无必要撤了附近守卫，陛下身边有暗卫守着，出不了什么事。这几日有关司澜的事也别呈到陛下跟前，他那里我明日去走动走动，这几日烦劳您辛苦一些，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派人去传我。” “我知道了，太傅的话烨乐不敢忘。” 烨乐说完，目光也不似往日沉静，他看着林子笙，语气透着一些恳切之意， “太傅，父皇的事情，您可以告诉烨乐一些吗？” 林子笙张了张嘴，可张嘴又响起了月帝的告诫，想要说的话便压了回去。 他摇摇头，对着烨乐道了句抱歉， “殿下，微臣知道您心忧陛下安危，但未经陛下允许，即使我有性命之忧，也不能透露半分。”林子笙说完，看着烨乐如玉的面容一脸歉疚。 烨乐虽在月帝身边长大，可在月帝眼里他跟别人并无区别。 陛下是个心冷的人，似乎除了司澜和先帝，再没有人能让他的心起丝毫波澜。 林子笙看的清楚，所以哪怕他认识烨乐的时间长过司澜，他也不能像对司澜那样半坦诚的对待烨乐。 因为会触犯月帝。 即使他清楚烨乐对月帝陛下的关心不似作假。 烨乐习惯了这样的回答，从小就这样。别人都说他深得帝心，可只有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心... 烨乐抿唇勉励维持着笑意，对着林子笙道， “那便算了。对了，”烨乐思及一事，再度开口，“太傅既有心去一趟瀚海别院，便把父皇册封司澜为国子祭酒的圣旨带过去吧。” “嗯，那我带过去。”林子笙应了。 等烨乐重回殿内，听着华清池里的水声，烨乐垂下眼，将眼中不该有的歧念尽数压下，方才举步走进。 华清池中，萧祈月闭着眼眸享受着身体被温水泡着的舒缓，突然有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或轻或重的按揉起来。 萧祈月知道来人是谁，没有出声，烨乐也没有说话，他的动作干脆且利落，过了一会儿，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的酸胀便去了不少。 等到烨乐伺候月帝穿上寝衣上了床，夜色已然深沉，照顾月帝对烨乐来说早已得心应手，可等他准备坐在床边替月帝继续按摩的时候，月帝却拒绝了他， “你早些回去睡吧，孤这里不用伺候了。” 烨乐乖顺的应了，退出了寝殿，等他回到自己的殿室时，面上得表情再也无法维持，阴沉一片。 烨乐抬起手，嗅着手指上属于月帝陛下的气息，心底好不是滋味。 明明以前他都可以睡在那张榻上，可自从月帝几年前从边疆回来之后，就再没让他上过君榻。原本还有的亲近机会，没有缘由的消失呢。 而现在，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却不能碰，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烨乐感觉自己的耐心真是越来越好了..… 不急..不能急.. 烨乐屏息静气了一会儿，想到那位司澜又蹙了眉。 他这位名义上的兄长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若不是月帝护着他，烨乐真想下手！毕竟司澜的做法如此让他的陛下心烦，就是亲儿子烨乐也看不惯！ 但没办法。烨乐知道月帝这是打算培养继承人好退位让贤，烨乐就等这一天！等到陛下退位的时候，他就可以不用顾及任何人呢！为了这一天，他得想办法让这两位赶紧关系缓和，不然看着陛下烦忧，他心里也心疼！ —— 萧祈月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他很累，这几日来他根本没有休息，待在先帝皇陵之中，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事情调查的查不多他连一刻都不想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陵墓里，便早早回来呢。 结果他皇陵的事情没解决，司澜又给他出篓子，这两人像是有某种默契一样，存心凑在一起折磨他！ 萧祈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是萧远的那张脸，一会儿是司澜叫嚣着要他给他母亲偿命！两人左右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意识浑浑噩噩，先前被烨乐舒缓的疲惫再次涌上了心头，可萧祈月就是睡不着。 他以前也不好入眠，但有烨乐陪着，睡眠质量还算稳定，可自从几年前从边疆回来以后发现，不管是烨乐还是别的活物都无法再安抚他之后，他就恢复了独睡的习惯，结果反常的事，没了别人的气息，他反而睡得更好了！ 这种情况坚持了几年，没想到这几天因为皇陵的事情又犯了，到最后萧祈月眼中的红意已经被阴戾之气完全覆盖！ 他在这里辗转难眠，没道理始作俑者们还能安然无恙！ 萧祈月到底是没忍住让心底的阴戾之气占据了意识，等他恢复理智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瀚海别院的大门口。 司澜回到别院的时候已是深夜，月上柳梢。 倒不是他故意回来晚，而是这几天济慈天天来找他出去玩，也不去什么别的地方，尽逛些酒馆之类的地方听书，听什么书？ 听济北世子司澜大闹朝堂！ 听到这些标题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冤！然后济慈告诉他， “别冤！你现在可是临安的名人啊！别的不说！就头铁！” 头铁啥意思呢！就是嘲讽他不怕死！不怕掉脑袋！ 这位说话是真损，不过言语间还算坦诚，司澜虽然没办法跟他说清楚里面的缘故，但一来二去，确实跟这位世子成了半个酒友！ 为什么只有一半？因为他一直劝自己接受那位的好意！其中复杂，哪是说能接受就接受的，司澜自然只能接受另一半！？ 酒喝到半夜，到把醉鬼送回家，再回别院天就黑了，一进门就发现周暮云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眼神复杂的盯着他。 司澜完全是习惯性的脱口道， “师兄！你站在这儿跟个门神一样会吓到别人的！” 毕竟他一身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只剩个头还算白，乍一看就跟个头一样！ 周暮云看出来司澜这是故意逗他，也不生气，只是瞥了他一眼，结果说出的话让司澜很是惊讶， “您的那位先生过来了。” 司澜的酒立刻就醒了！他连忙道， “人呢？在哪儿？” 周暮云的目光隔着暗夜看不清，但他还是直言相告， “在你屋里。” 司澜几乎是一路用轻功飞回的居所。 他的屋子里亮着灯，里面很安静看着不像有人，可司澜走到门口时就闻到了那股独特的气息！ 司澜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先生这么多天不露面，是被他气狠了，结果人突然自己出现了！怕你司澜这连日里的忧心忡忡瞬间变成了心花怒放！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造型，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烛光明亮，不见人！司澜眉一蹙，绕过屏风看向了内寝，这一看，他就愣了， 一道银白的身影正趴在他的被褥上安睡着，那头如瀑的青丝散落了半张床，双腿穿着雪白的靴子还露在床下，那张睡颜既恬静又很餍足，总之就是，很美，美到只是看一眼，司澜的心就完全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司澜愣了好久，甚至不敢上前，他怕自己看到的又是一场梦。 这几年他做过的梦太多了，多到他每次看到先生的时候都像是在道别。 先生出现消失之后的第一年，司澜还在固执的告诉自己，也许先生的名字是真的呢？万一他能顺着名字找到他了？万一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呢？ 可是第一年的万一泡汤呢。 第二年的时候，他的心底开始有了动摇，他开始怀疑先生是不是真的只是在糊弄他！可他不愿放弃寻找！他想见他！纵使他只知道那个可能是化名的代称。 第三年他用自己的势力把网撒遍了全国，依然搜寻不到任何消息的时候，他确定了萧启确实是化名，不然不会有人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留痕迹！ 司澜没有放弃寻找，他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放弃，他们总会碰见的！ 第四年，司澜没忍住向着满天神佛许了第一个心愿， 让他看一眼，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他心甘情愿。 后来。司澜见到了这个人，这个令他魂牵梦萦了数年的人，真真实实的出现了！那一刻司澜心里的浪涛快要冲破他的理智，他想告诉这个人， 我好想你，你别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可他不敢说。 先生是光风霁月的皓月星辉，他只是这人间普普通通的一名凡人，他想把这轮清月拉下红尘，可又怕自己会惊扰到他，从此远离他！ 但眼下看着躺在他床上毫无防备的人，司澜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司澜一向冷静，但冷静了没多久都会被另一个意识拽的心猿意马，他下意识收敛了走路声，轻缓的走到了床边，半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张清丽绝美的面容，司澜弯下腰，抬起手将那流海撩到了先生的耳后，手背从微凉的皮肤上蹭过，碰触感让熟睡的人幽幽转醒， 挺翘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两下，然后睁开，他的先生半眯着眼，看着司澜的神色似是半怨半怒的迷迷糊糊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张开嘴唇，语气有些倦意的说， “大半夜的才回来，你现在的夜生活挺丰富啊！” 司澜目光灼灼的望着两瓣微粉的唇瓣之间忽隐忽现的粉嫩舌尖，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修长的脖颈上咕咚一声，滚动了一回。 他想起了上回亲吻这处时唇齿相依时的香甜和美好，他想起了先生躺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那是他的床！ 那是他的床..他就可以... 就可以... 司澜挣扎着闭了闭眼！只觉得腹下的火烧的他全身都开始发燥！ 司澜赶紧解释道，“跟济微羽听书去了，喝了点酒又把他送回了家，就回来晚了。” 司澜想着又补充道，“我从不去勾栏院的，我心里有人呢！” 萧祈月困的不行，连他说的话都理解不过来什么意思，只能顺着问道， “喜欢谁...” 司澜瞧着萧祈月眼下青痕，不免有些心疼，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声， 我喜欢您啊，先生！ 默念完之后，司澜弯腰把萧祈月的靴子脱了，半抱上了床榻，还为他盖上了被子，萧祈月被他的举动闹的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 “别闹了，睡觉。” 萧祈月一直在等司澜回来，睡是睡着了，但睡得迷迷瞪瞪的，司澜不敢现在上床，只好轻声道， “您先睡，我身上脏，先去洗个澡。” 床上的美人儿这才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安心的睡了过去，留着司澜哭笑不得。 先生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能撩的他心火欲焚，也不知道是他魅力太大了，还是自己不禁撩！司澜苦着脸决定先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