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铭，还在看书吗？”梅洛斯走下楼，看见铭坐在沙发上，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摞书。

    这位有着金茶色短发和墨绿色眸子的瘦高雄虫青年凑到铭身旁，一手撑住他背后的沙发靠背，几乎将铭整个儿笼在怀里。

    铭看着书页上投下的阴影，无奈地说:“梅洛斯，你挡到阳光了。”

    梅洛斯伸手挡在书页上，对铭露出一个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道:“别看书了，陪我出去玩嘛！我都快无聊死了！”

    铭叹气，嘴角却稍稍提起。

    “好吧，我们今天去哪里？”

    梅洛斯神秘一笑。

    “带你去个好地方。”

    铭起身，把书放在茶几上，对梅洛斯说:“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他们穿的都是睡衣。

    铭也是到了学校才知道，不是所有雄虫都会穿那么浮夸的衣服，那是贵族的审美。而且，也不是所有贵族都会穿成那样，比如说梅洛斯。

    但是很可惜，铭只有浮夸的贵族衣物。

    他现在出门宁可穿当初雄保分配的那一套。

    铭的房门合拢，梅洛斯也上楼换衣。空荡荡的客厅被金色的阳光填满，茶几上摞起几本有着精致封皮的书，最上面的一本，书名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烁着漂亮的光——

    。

    ……

    ……

    星网广场，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从登录口出现。

    他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见周围无虫，便迅速输入一个地址，一道白光闪过，他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刻，星网内某个私人地域，刚才那穿斗篷的身影出现。

    这是一栋三层半高的小洋楼，有着米色的外墙和棕红色的屋顶，凸肚窗周围爬绕满绿植，虚拟阳光照射在大门两旁的小花圃里，花瓣上的露水折射出晶莹的光。

    三米多高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其上用通用语书写:“虫族平权运动指挥部总部”，下方还有帝国语和议会语双语的缩小版花体字。

    斗篷帽子被拉下了，露出金色的长发和一张艳丽的议会面孔。

    他挺起胸膛，大步走进大门。

    进门后，门口有一张红色大木桌，桌后坐着登记人员，体型娇小，没有似乎是个亚雌，棕色长发盘在脑后。

    他穿着类似酒店前台的浅棕色西装马甲，戴着白手套，看不出有没有虫爪。

    （雄虫无爪。亚雌和雌虫有爪。雌虫虫爪较大，较锋利，非人感更强；亚雌虫爪较小，较纤细，形状与正常手掌差别不大。部分服务业雌虫会打磨虫爪，直至可以戴上手套，比如管家洛特。虫爪外部的结构类似于指甲，是没有触觉可以打磨的。）

    他看见来虫，笑着打招呼:“哟，塞维斯，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关禁闭吗？”

    金发虫，也就是塞维斯，不屑一笑，道:“区区禁闭而已，我也不是第一次逃了。”

    那盘发虫又调侃他:“听说你这次被抓进都被抓进警局了，你未婚夫亲自动的手呢，里面感觉怎么样？”

    塞维斯涨红了脸，不知在辩解些什么:“什么怎么样？真是的，我这是为大局而做出的必要牺牲！希罗，你不要血口喷人！”

    桌后的希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到锤桌子:“哈哈哈！不是吧塞维斯，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一层大厅里弥漫着快乐的气氛，有虫高声朝这边喊:“塞维斯，手铐爽不爽？”

    “滚啊你们！”塞维斯恼羞成怒。

    闹腾了许久，终于安静下来。

    “希罗，明先生回来了吗？”塞维斯小心地问。

    希罗一边登记他的访问记录，一边回答他:“没有。明先生最近有事，都不会过来了。”

    “这样啊……”塞维斯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

    希罗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不过，他给你留了东西，就在他办公桌上。”说着，递给他一把钥匙。

    塞维斯接过钥匙，心跳加速，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先生居然给我留了东西？会是什么？”

    希罗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想知道，那就自己去看看。还有，演讲表现不错，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你的入会申请就能批下来。”

    以往塞维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现在却是无心听他的话了。

    因为，那个明先生，那个他从少年时代就开始崇拜的，改变了他的一生的虫，居然注意到他了，还给他留了礼物。

    塞维斯紧紧捏住钥匙，如果在现实，想必他手心的汗早已浸湿钥匙。

    他一路走上二楼，踏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与心跳重合。

    在二楼的尽头，有一扇木门隐没在阴影里，有阳光透过门缝，在门外撒下一地碎金。

    塞维斯深吸一口气，将那枚小小的钥匙对准门锁，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推开门，有阳光扑面而来。

    他仿佛又回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时尚且浑浑噩噩的自己误入了那场演讲，他看见，那个一身黑衣，连头部都完全包裹在黑色头盔中的雄虫，却发出比阳光都要耀眼的光芒。

    那位先生划破了几千迷茫者生命的黑夜，点燃名为“希望”的光。

    那时的他是多么幸运啊！居然能站在第一排，能近距离瞻仰那位先生的光辉！

    他至今还记得，结束时，那只温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那时，先生问自己:

    【你愿意与我一同奋斗吗？为了虫族的光明未来。】

    【我愿意！】/“我愿意！”

    自己的声音与记忆里重合，胸腔震动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定了定神，眼前的景象回到现实。

    正对门的书桌上很干净，只有一张纸条摆在正中心。

    塞维斯走上前，拿起纸条，只见上面用议会语书写道:

    做的很棒，塞维斯，我为你骄傲。

    ——邹明

    ……

    ……

    中心区，某条小巷，一家小店门口。

    “星空……奇迹？”铭勉强辨认出花体字书写的店名，不解地看向梅洛斯。

    梅洛斯今天穿了浅棕色的马甲，内配白衬衫，下身是黑色马裤，配棕色小皮靴，头上还戴了顶小圆帽，再配上他在雄虫里高过头的身高，倒有些像雌虫。

    事实上，一路上他们被误认为是情侣很多次，直到被注意到他们都没有虫爪。

    铭看着自己的身高，在心里叹气。

    “这家店，真的超——赞——哒！”梅洛斯手舞足蹈地向他推荐，墨绿色的眼睛里缀满小星星。

    “可是，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这里是干什么的吧？”

    这一路上梅洛斯都没说过他们要做什么。

    “跟我进来就知道了！”梅洛斯拉着他走进店铺。

    一进门，铭就被镇住了。

    漆成深蓝色空旷店面，墙上嵌着一颗颗“星辰”——那是灯光下，闪耀的机甲模型，把墙壁上挖空一块做展柜，每一个展柜都有单独的光源，单独展示一架机甲模型。

    “怎么样？”梅洛斯笑着问，脚步却没有停留，“还有更棒的！”

    他来到角落里的柜台前，这里看起来空无一虫。

    有节奏地敲击柜台后，不久，柜台底下钻出一只虫。

    这只虫有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头发是乱蓬蓬的黑发，皮肤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虫爪。

    这居然是一只雄虫。

    “两位，一小时，之后再加。有会员。”梅洛斯指挥光脑调出某个界面，看起来十分熟练。

    那雄虫也不说话，只是用光脑收款，然后将柜台打开。

    柜台里的地面下，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洞口。

    梅洛斯转头，对铭招手。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

    说着，率先钻如洞口。

    铭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钻入。

    走在前面的梅洛斯打开光脑手电，照亮脚下的台阶，一路向下。铭跟在他身后，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

    很快，前面出现一点亮光。

    是一扇门，金属的，封闭的大门。光是从门缝里透出的。

    梅洛斯刷过光脑，那门便打开了，露出低下宽阔的空间。

    铭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特别响亮。

    那是……机甲！

    一台台机甲安静地站立在两旁，再往里似乎正在移动的机甲，动作十分生涩，很明显是新手。

    梅洛斯压低声音:“这里可以体验机甲！当然，购买也可以——如果买得起。”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机甲是为雄虫设计的！不需要强大的体魄也能开！”

    “你说喜欢机甲设计，我就想着你肯定会喜欢这里。”

    “对了！千万不要说出去！你知道的，雄虫接触机甲是违法的。”

    梅洛斯说着，挠挠头，憨厚一笑。

    铭看着他，重重点头。

    梅洛斯，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铭打开光脑，通过后门程序发出一条指令，然后关闭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