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危家义得逞/他低头看去,见到有小婴儿淹在水中,就在自己双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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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锋被他扯着,一只手仍绑在沙发上。他的半边身体被危家义拉至悬空,粗重的腰腹却向下沉着,被束缚着的那条手臂又牵去他一半的重量。两边同时施力,拉扯着他本就不方便的身体。 危家义力气不小,几乎连沙发也给连带拎起一个角,重量统统挂在云少锋身上。他丝毫不在乎云少锋身形笨拙,甚至乐意看见他被自己的粗鲁动作惹得皱起眉头。 云少锋的肚子斜斜顶在两人之间,隐约有些下坠,身体又没有力气,只能将重心倚靠在危家义身上。忽然被拉起,他眼前一花,双唇都微微颤抖起来,还努力维持着呼吸平稳,“……你如果再用其他人,包括我的BB,来威胁我,那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得逞。” 危家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知道云少锋说得出就做得到,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他签了合同。危家义“哼”了一声,手上泄力,将云少锋又扔回了沙发上。 “唔……”掉落那一刻,云少锋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沙发虽然不硬,但只轻轻一撞,先前一直被理智所刻意无视的不适感,立刻强烈起来,越来越难以忍受。其实早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后腰酸胀不堪,腹中坠痛感隐隐作祟,小手小脚动得越来越频繁。出门前他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整个孕腹都在发硬,闷痛一阵比一阵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车祸,把小宝宝吓得也不安了起来,翻来滚去地闹着。 可以忍过去的,还没有这么快。云少锋低下头,用几个深呼吸来压下片刻慌张。 危家义没有留意到异常,再次捡起笔和文件,甩到了他的腿上。 这次,云少锋不再拖延时间,拾起笔,果断地签了名。只有在笔画的末端,略显卡顿的线条,能看出他的些许颤抖。 危家义又将印泥也扔了过去。云少锋沉默地在签名处打上一个指印。 红墨未干,文件就被危家义夺了去。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另一手给厚重的铁门开锁,迈步出去。 应该是装了信号拦截器,他要出去才能联系别人。云少锋已经大概推测出了此处所在,应该是危家义自己的物业之一,比较可能是之前曾用来当过货仓的私窦(私窝)。这种地方通常选址偏僻,设置重重围栏,出入指模开锁是标准配设。如果不是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常人不可能偶然拐进来误入。 也就是说,除非有人确切知道危家义就是把他藏在这里,或者云少锋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不然,他会在这里被关到世界末日,都不会被发现。 随着铁门上锁的冰冷声响,地下室中只剩下云少锋一人,仍被绑在沙发上。 危家义离开了几个钟头,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带来了一支矿泉水和一包普通的面包,放到了云少锋的手边,一言不发地又直接离开。 这几个钟头间,云少锋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被解开的那只手不断地在腹顶轻抚,偶尔也绕到身后揉揉僵硬的腰侧。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他需要留存体力来保护这个新生命。 好在BB也很乖,只闹了最开始那一阵,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腹中不时仍有发胀闷痛的情况,但次数不多,还在忍受范围内。云少锋知道,他还有时间。 至于危家义,则度过了无比精彩的几个小时。 他拿到签好名的合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律师。几个大状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纸一到手,立刻开工,闷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就搞定了赠与证明的核实和公证。不管是银行还是地产公司,当然都不敢怠慢红盛这种VIP,很快就回应了申请。必要流程还是免不了,危家义在办公室了签名都签了半个钟头,手都快断了,心里却很得意。 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了。 他早就猜到云少锋会是知道密码的那一个人,让律师提前准备好了赠与证明文件,到了最后关头,哪怕是打晕他来伪造签名都可以。有手下收到风声,说危家羲会离开特区一段时间,他一开始还不信,只派了几个二打六(小角色)蹲在他们家附近盯着。后来发现危家羲真的静悄悄上了飞机,还是去温哥华,危家义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还没有死心。 当然,自己也不会死心的。少了危家羲这个碰不得的差佬,要对付云少锋似乎就容易很多了。 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云少锋怎么会这么大胆,身边一个人都不留?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自己也已经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么多了。 红盛的大部分资产都固定地砸在几处,难以流通。老妈死了,A记那边的联络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而小洋道里的那几个老头子又整日畏畏缩缩,问他们要投资,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本来手底下还有些自己早年提拔上来的人,但还没吩咐下去,就被方秘书几句话给勾走了。 最气愤的是,他们个个都以墨超为人版(榜样),眼看着墨超做了二五仔,曾经的大佬却也做不了什么,就觉得自己也能那样子随时换山头。 他该去杀了墨超这条贱狗的,但现在他却在老狐狸手底下,而老狐狸手里又握着很多本来是属于自己的财产…… 危家义有太多的事想做,有太多的仇想报了。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将红盛这个巨大却停滞着的机器,再次推动起来的机会。当他接到银行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有人预约了与危俊林的保险柜有关的业务时,他欣喜若狂。 不能再放任别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他亲自驾车跟踪云少锋,终于等到他从银行里出来,手里抱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终于啊终于,他得手了。 现在已过了凌晨十二点,他已是红盛旗下所有生意——不论是明面上合法的企业,还是私底下条条血债的暗账——比例最大的持有者。 危家义成功地成为了红盛犯罪集团的最大头目。 云少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身体不舒服,心里也忐忑不安。他被绑手绑脚,能够转换的姿势极其有限,不论如何调整坐姿,都觉腰酸背痛,胯骨处坠坠胀胀地疼,肚皮发硬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为了保持体力,危家义给他带来的面包,他勉强吃了一半,然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只喝了半支水。 后半夜头又晕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似乎还做了梦。梦中仍是自己被绑在某个地方,有潮水从脚底下一路满涨上来,快要没至胸口。他低头看去,见到有小婴儿淹在水中,就在自己双腿之间,一动也不动。他很着急,想要赶紧将自己的小孩救出来,但浑身怎么也动不了,只有凉意透心。忽然,一个浪朝自己袭来。 云少锋立刻醒了。是危家义用矿泉水泼了他一脸。 “……天亮了?”云少锋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喃喃了一句,然后才逐渐看清周围。他仍然被困在地下室之中,室内只有他和危家义两人。 危家义没有说话,又坐到他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全部解决了?”云少锋抬手抹了抹眼睛,发问时的声线平静而有些虚弱,“是时候放我走了?” 危家义却直接换了话题:“危家羲现在对加拿大那单案子,了解有多少?” 云少锋稍微弓起了腰,话语声沉闷:“如果我死在这里,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变成白费功夫。” “我知道,我会放你走的,你放心。”危家义却笑了笑,“只不过银行的手续没这么快,在我确定不会有其他变数之前,我会继续留你在这里,消磨一下时间而已。” “你之后打算怎么做?”云少锋抬眼扫了他一眼。 之后要做的事,危家义早已在心中幻想了无数次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男人留下的烂摊子还得让我去收拾,他竟然让不少好东西都流落到隔壁的老狐狸手里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向钱低头。所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摆和头酒,送点大礼,门面功夫做得好看一些,把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危家义忽然换了个态度,语气颇为和善,“其实我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杀你,是因为我确实有一点十分欣赏你,那就是你对我伯爷是真的忠心。为了他,这么多年留在那个游艇仔身边,你自己一身本事,偏偏只剩下给他生孩子。如果你是我伯爷的亲生儿子,我可能真的斗不过你。放心吧,我接得住我伯爷留下来的这一棒,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云少锋却没有回话,只是浑身紧绷着,低着头,连呼吸都有些滞住。他被绑着的那一只手紧紧捏着拳头,另一手抵在腹底,揪着刚才被淋湿的衣服不放,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危家义察觉到了有些不妥,正要再开口时,云少锋才像是松了口气:“你就没有想过,超哥也是个人?他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他其实是自己选择离开你的?” 危家义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他使劲将空水瓶扔到了云少锋的脸上,大骂:“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持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就以为看穿了我的心思吗?韩超对我来说就是一条狗!你也是一条狗,是我伯爷的狗!他让你往我这儿吠,你就吠了这么多年,他让你去游艇仔那里乞食,你就含他的柒含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杀你,但过了今天,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空荡荡的地下室中,危家义的怒骂尤其刺耳,但云少锋维持着曲身姿势,任由他辱骂。直到危家义终于甩手而去,铁门被摔出巨响,云少锋才翻身仰面,身体如痉挛一般抽搐了一下。他猛烈喘息着,胸口上下起伏。明明刚才的矿泉水只有半支,他却衣衫湿透,全是冷汗。 “呃……唔……啊!” 阵痛终于让他忍不住呼喊出声。 云少锋压抑闷哼的回音,在室内飘来荡去,只被他自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