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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活动室到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转了一遍,就连监室也看了几个。 虽然是除夕,但也不能落一个苛待犯人的名声,尤其是看守所监狱,面子上必须装饰的红红火火。 陆保国一边转,一边不动声色地四处望着。 “那小子在办公室里窝着呢。”梁春见状,嘴轻轻动了动。 陆保国冷笑一声:“我不是在找他,我是在找那个孙三阳。”他顺着一溜监室望过去,问道,“她在哪间?” 梁春眼神飘到最里面那间关着门的监室,努了努下巴:“顶头那间。” 那间房门紧闭,门口还有狱警站岗——看来他们这次是没有缘分亲自看一看传说中的孙三阳了。 “不见也罢,我还想多活几年。”陆保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落在旁边的梁春耳朵里却不是这样,他对陆保国的话似乎颇为赞同。 “虽然她罪无可恕了,但咱们不能不否认,自从出了孙三阳,这大大小小的官员,但凡是早年间干过什么缺德事儿的,晚上睡觉都得把脑袋护好。”梁春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有嘴在小幅度的上下开合,“从前平城多好,发展说得过去,他们都争着抢着来当跳板,你看现在,‘平城’这两个字就跟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是啊。”陆保国一顿,突然压低了嗓子,“就算让他去看,恐怕也不敢吧。” 这个“他”指的,就是恐怕就是距离两人不远的副书记。 书记走在前面,步伐不快,还要时不时的停下来听听汇报拍拍照片。旁边有的是人争先恐后地照顾着,他们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也没必要再和年轻人争这点儿出镜率。 “我还挺佩服你的。”梁春扯了扯嘴角,“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就敢纵着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陆保国苦笑:“我们家的情况你老梁再清楚不过,他妈那个性格,我再不说几句,孩子早就疯了,他一爆发,下一个就是陆锡。” “我看陆藏这小子不错,现在也就是他能从孙三阳嘴里撬出点儿东西。”梁春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陆保国摇摇头:“我就是害怕他这样,知子莫若父啊......你有的时候也提醒他一下,叫他别和她走得太近。” “那还不简单。”梁春瞥了他一眼,“陆藏二十七了吧,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娶了老婆成了家,顾虑多了,自然舍不得拿自己出去拼了。” “孩子大了,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上心。”陆保国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书记的秘书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拍了拍梁春的肩膀,快走两步到书记旁边。 一行人喧闹着走过监室门口,守在门口的警察朝孙三阳的监室里望进去——人家正在捧着书看的认真呢,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热闹是不是与她有关。 孙三阳的膝盖上搭着早上发的新棉被,后背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发丝别再耳朵后面。 她看书看得极慢,往往一上午也就读五十多页。 中午,铃声从走廊里响起,孙三阳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从最外面的监室开始,一间一间的门陆续发出金属击打的响声,饭菜的香气也开始在空气中慢慢飘开。 轮到孙三阳这边时,饭菜并不是从下面的送饭口进来,而是“哗啦哗啦”一阵响声之后,门被打开,陆藏提着饭盒和餐具从外面缓缓走进来。 也许是过年的缘故,他破天荒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毛衣,显得脸部轮廓温和了许多;下半身是牛仔裤,运动鞋,像个年轻的大学生。 孙三阳看到他的打扮却是一愣。 她低头看向自己伸出囚服外面的毛衣袖口,同样的枣红色。 不像桃红那般妖艳,也不是正红那样喜庆。深色发棕的枣红色,显得沉稳而温暖,衬得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她记得这件毛衣是前几天有人匿名给她寄过来的。 自从她到了这个看守所以后,总有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往这边给她送穿的用的,看守所虽然知道他们的可能连她的面都没见过,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按照规矩检查了以后没有任何问题就交给她。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孙三阳是所有在押人员中用的最高档,衣服最多的犯人。 隔三差五就有新衣服她也已经习惯了,只是眼下...... 孙三阳从床上下来,抱着被子走到桌子边坐下,顺手把被子盖在腿上,看着对面的男人。 她扯了扯自己的毛衣袖子:“你给的?” “新年礼物。”男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把录音笔随手搁在桌子上,然后有条不紊地拆着饭盒。 孙三阳顿了一下,眼底突然有一丝笑意稍纵即逝:“刚还了你一份礼,现在还要头疼还另一份了。” “我还不至于要用一件毛衣去换线索。”他把勺子递给她,“吃吧。” 年三十的午饭,是白饭,去了骨头的炸鸡rou,素炒芥蓝,外加一小碗紫菜蛋花汤。 陆藏和她的饭是一样的。 她夹了一根芥蓝放进嘴里,缓慢的咀嚼着。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吃饭的声音。 “找到章姐了吗?”孙三阳低头喝了口汤,胃里总算是暖了起来。 陆藏看了她一眼:“章瑶现在在西班牙,老张去了。” “章姐是个好人,你嘱咐他一句,见到她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她缓缓说道,“不是逼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赚钱,这些年章姐也算是熬出来了,如果有些事她不想说,你们不要逼她。” 她的语气中流露着对往事和故人的怀念。 看来这个章瑶,在她心中竟然有着不轻的地位。 “有些故事,如果你愿意讲,我愿意听。”陆藏斟酌了几秒,开口说道。 孙三阳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她用毛巾擦了擦嘴,笑了笑:“其实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她歪了歪脑袋,问,“高善群最出名的那年,你还记得吗?” 这些事陆藏了解过许多。 “你是说,他被人曝光猥-亵女学生,被学生家长告上法庭,最后不了了之的事情。”他说道,“那件事直到他死后,许多证据才渐渐曝光。” “呵呵,猥-亵......强-暴就强-暴吧,人都死了,没必要再给他一块遮羞布。”孙三阳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你知道当初他花了多少钱去摆平这件事情吗?整整一个亿。” “一个亿就能买这么多女孩子的未来,可真是廉价的很呢。”她扯了扯嘴角。 陆藏认真的听着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我,不如从我的角度出发,去想整件事情,看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孙三阳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