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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忽然一愣,这声音他如此熟悉,猛然转过身去,只见那人锦衣玉冠,却是个男子打扮,可侧脸依旧钟灵毓秀,英气凛凛,不是长亭还有谁? 祁风再未想过还能再见长亭,心中狂喜,脱口道:“江姑娘!是你?!” 长亭愕然回首,见到祁风,先是一愣,随后大喜道:“竟是祁兄!” 祁风看见她的一刻,仿佛放下心中大石,欣慰道:“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江姑娘……” 长亭刚想说话,手上抓的人儿却在极力挣扎,长亭回头作出凶恶的模样瞪了一眼那少年,这才对祁风笑道:“祁兄先等等,我先料理完这小人儿再说。” 说罢回头得意洋洋地看着那少年道:“你这小贼,也不看看自己偷谁的东西,竟动到祖师爷头上来,本小爷的钱也是你偷的么!” 那少年连挣了许久也挣不开,终究是个小人儿,顿时也慌了起来,只又恨又惧地盯着长亭。 长亭见他惧怕自己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矮下身偏头道:“既敢做贼,还怕什么?” 那少年亦是倔强,瞪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我才不怕你!” 长亭点点头却笑了,道:“这倒还有些骨气,只是你今日可挑错了人,这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赢回来的,哪能就轻易便宜了你。” 说着便从那少年手里将一包鼓鼓的钱袋往回拿,那少年死命拽着钱袋,眼睛通红,似乎就要哭了,长亭讶然道:“怎的好像是我抢了你的钱。”说着便将那少年的手放开了,嘴角梨涡隐现,侧眸看了一眼那少年,叹气道:“算了,今日也算你运气好,你说说,你拿这些钱是要去做什么?” 那少年盯着她手里的钱袋,双目含泪却倔强道:“我要给我的meimei治病!” 长亭“嗯”了一声,似是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少年,却从怀中摸了一个荷包出来,她矮下身,将钱袋递到那少年手上,眉眼弯弯地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少年,方才那袋银子你要拿去用了,店家或是报官抓你或是把你银子给强占了,若是被旁人见了,害你性命也不无可能,这袋里都是些碎银,你拿去用罢,也不会招人的眼。” 那少年顿时愣住了,只呆呆地抓着长亭给他的荷包,长亭抚了抚他的乱发,低声笑道:“你是个好jiejie,不过要照顾好自己,财不可露白,小心收起来,知道了么?” 少年一惊,泪珠儿却大颗大颗往下落,半晌,方呜咽道:“谢谢恩人!” 长亭矮着身,含笑道:“快去罢!” 那少年一咬唇,拔腿便跑了。 长亭笑了笑,回过头来看向祁风,晃似想到了什么,顿时皱眉苦脸起来,泄气道:“哎呀,我怎么忘了祁兄这个神医在此,竟没想到让你帮她看看meimei的病!” 再一回头,那少年哪里还有踪影,祁风哑然失笑,心中却轻松了许多,道:“江姑娘不是给她一包银子吗,足够看病了。” 长亭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容似是怔了一刻,却极快掩了下去,只淡笑道:“贫病时最难得的是一个好大夫,要不家里人该担忧死了。” 说罢摇头一笑,似是将这些恼人的念头甩开,对着祁风扬了扬手上的钱袋,笑道:“难得竟能在此处偶遇祁兄,今日就由我做东道,与祁兄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祁风见她眉宇间磊落清明,想起方才她所说这袋钱乃赢回来的,不禁讶然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赌坊,神色颇有疑虑。 长亭见他这般,不禁咳了两声,却见赌坊里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正四处张望着,长亭见状忙低声道:“祁兄,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便牵着祁风的袖子快步离去。 转过一个巷口,长亭伸出头去看了看,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却见祁风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长亭只见过祁风平淡似水的模样,仿佛这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实的笑意,不禁也被感染,揖手道:“让祁兄见笑了……” 祁风负手好奇道:“江姑娘莫非还是赌中高手?” 长亭扬了扬眉,似乎有些得意之色,却仿佛要压抑住,只笑嘻嘻道:“哈,怎好如此说,不过是门傍身的技艺,我亦算不得精通。” 祁风眉眼一柔,轻笑道:“江姑娘真是说笑,以你的武功哪里还需要什么傍身的技艺。” 长亭转了转眼珠,咂舌道:“似这般不劳而获,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不过是近日实在囊中羞涩,又没有其他的营生,便只得到赌坊里无本万利起来。” 祁风莫名觉得很开心,又疑道:“那几个打手怎会是你的对手,怎么还躲着他们?” 长亭有些尴尬,嘀咕道:“唉,总不好赢了人家钱还把人家打一顿罢……” 祁风嗤笑出声,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低声道:“江姑娘倒是有些江湖道义。” 长亭知他在笑话她,也不恼,见天色渐晚,难得他乡遇故知,扬眉颇为兴奋地对祁风道:“祁兄,我知道城中有一食肆的酒不错,下酒菜更是极好,今日你我就不醉不归!” 祁风一笑,似春风化雨,只听柔声道:“祁某恭敬不如从命。” 长亭带着祁风在城中小巷穿来拐去,终在一处食肆停了下来,长亭遇到祁风,甚是开心,笑容满面地引着祁风入内,又一口气点了好些酒菜,还连连给祁风介绍着店里特色风物。 食肆的老板是个女子,头包布巾,十分精明利落的模样,她似乎与长亭很熟稔了,捧了一壶酒给二人斟上,略寒暄了两句,便下去给二人准备下酒菜。 长亭眉目舒展,似是极畅快顺意,双手举杯道:“祁兄,自西山一别,未曾想还有再见一日,此杯我便敬天意,毕竟待我不薄!”说罢便利落干脆地仰颈满饮一杯。 祁风看着长亭,她面色怡然洒脱,哪里像个身中剧毒时时都在鬼门关前打转的人,不禁默然无语,仿佛亦是感叹天意弄人,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今日竟活生生在他面前,怎不是上天厚怜,他端起酒杯,仰颈一倒,亦是一滴不剩。 长亭见他豪爽,亦喜笑颜开起来,又为他满上一杯,正色道:“此杯我敬祁兄,当日若非祁兄与林姑娘竭力相救,恐怕长亭早已不在人世了。” 祁风眉头微皱,却有些歉然道:“当日若非师妹任性,用蛊毒的办法替赵权解毒,你亦不须毒伤至此,我用幽蓝花替你压制体内毒性,本也是兵行险着,幽蓝花剧毒无比,若是不好,轻易便断送了你性命,况且……我至今亦未找出替你解毒的法子,实有愧于江姑娘……” 长亭释然笑道:“祁兄何出此言,若非林姑娘出手相助,赵权恐怕早已毒发身亡,而我,若非有幽蓝花,亦没有这一年来逍遥自在的日子,长亭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