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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说完牵着长亭便往外走,围观的人自然纷纷给他让开了条道。 那锦衣公子年少气盛,怎肯罢休,此刻却有些急了,道:“你不能走!”大步向他们追来。 赵权哪里会理会他,脚下停也未停,长亭却挣开了他的手,回身到那锦衣公子近前,将花灯递到他手上,只温言说了句:“你若真的喜欢就给你罢!” 那锦衣公子先是一愣,还未及回神,长亭已将花灯递到了他手上,待她看清长亭面容,并无丝毫嘲笑讽刺之意,实在是真心将花灯让与他的。 他再没想到方才那个目中无人的秀才身边,竟有长亭这般老实巴交的女子。一时间拿着花灯,眨了眨眼睛,却将方才的盛气统统都收了下去。 再看了看长亭,她眼神清澈纯净,竟好似稚童,并无丝毫恶意,只讷讷道:“真的给我?” 长亭笑得无害,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想着周围这么多人,复又有些羞赧,低着头快步走向赵权,拉着他袖子往外走去。 众人也想不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可这毕竟只是上元夜小小的一件趣事,赵权一走,围观的士子们更是跃跃欲试,想要一展风采,主人家也唱和起来,一时间竟比方才热闹了好些。 那锦衣公子本欲再追,却被身边的女子拉住了袖子,只听那女子压低声音,却有些焦虑道:“公子……公子可别忘了老爷的交代,可不许公子惹事的……” 那公子想起祖父的交代,又想起父亲叔父的严厉,不由得xiele口气,微一跺脚,上元夜里游人如织,早已不见方才那秀才和女子的身影。 赵权被长亭牵着袖子走出人群,只听他低声却颇有意趣地问道:“你不是很喜欢那个花灯么?怎么就让与他了?” 长亭微微皱眉,忧心忡忡地看着赵权,道:“那公子气势汹汹,倒不像个好惹的人,一盏花灯而已,还是莫要与他争执了,要是动起手来可怎么是好?” 赵权不禁失笑,道:“你难道是怕我吃了亏?” 长亭一愣,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眸色转而有些黯然,低低道:“我可不想你再受伤,我可怕极了!” 长亭自失忆后,说话行事全无遮掩,皆是至真至纯之语,赵权怎会听不出她语中深深惧怕,想来是上次他受伤给她吓着了,至今仍心有余悸。 赵权心中一阵激荡,想起他受伤时两人的落魄,既是感动亦有酸楚,袖子下面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半晌似笑道:“在这京城里,再不会有人伤我,你放心!” 长亭自然不知,虽然只有赵权陪在她身边,其实周遭早已安*插暗卫,只是皆着便衣,隐在赵权周边而已。 长亭神色有些怔忡,喃喃道:“相公,这些日子我好似在做梦一般……” 赵权听得心中一窒,莫名地还“咚咚”地响了两声,他看长亭神色有异,却依旧如常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长亭神色有些迷蒙,道:“我真怕自己现在是梦中,等醒来还是在陈黎那个破旧的茅屋里,你……你还是那般躺在病床上……” 赵权不知怎的却松了口气,方才长亭言道这些日子仿若在梦中,他心中有愧,自然想岔了。 又想到带长亭回京后,便连见她的时间都没有,王府寂寂,她孤身一人,既失了武功,又失了回忆,就如一张白纸,这世间便只把他一人当做亲人,这世间也只有他一人可以倚靠,他却并不能时时陪她,他不在的日子她又能怎么过呢? 赵权叹了口气,涌起阵阵歉意,他不愿再深想,只柔声音道:“怪我,这段时间陪你太少,你在王府定然是不惯的,今后我会多抽些空来陪你,你也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想起她方才老实怕事的模样,更是心疼她,不禁摸了摸长亭的头,道:“这里是京城,你相公是当今晋王,你便是骄纵些也没人把你怎么样的。” 长亭一心系在他身上,又是个不知愁的性子,听了赵权这般软语,早已放下方才的心事,乐得开了花,歪头笑道:“真的吗?” 赵权见她一双本是妩媚清亮的秋水翦,此刻却如清晨林间的幼鹿般懵懂稚纯,心中柔情歉意顿生,含笑道:“当然是真的!” 长亭笑得越发的心满意足,凑近赵权,笑眼弯弯地低声道:“相公,你真好!”百般柔情,千般喜悦尽在这一句中罢了。 没走几步,前方一株大树下,花与灯交相辉映,甚有春色,此刻挤满了人,长亭自然好奇,问赵权道:“相公,那里是做什么的?怎么比猜灯谜的还热闹些?” 赵权看了她一眼,却笑得有些暧昧,低头道:“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长亭是哪里的热闹都恨不得去凑一凑,听赵权这一说,更加雀跃,也不知她怎么做的,没几下便拉着赵权挤到了前面。 前面也摆了笔墨,好些人拿着一块木牌,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着什么,旁边有位白发老婆婆,穿得喜庆大气,红光满面,甚是慈爱。 那老婆婆一见长亭和赵权,自然眼前一亮,男的潇洒飘逸,女的秀气婉约,端的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画里走出的人儿也没这般齐整。 笑着对长亭招手,口中道:“二位可是求姻缘?上元节求姻缘是最准的了,我李婆婆的姻缘红线,可是牵了无数好姻缘,二位可不要错过。” 赵权对这些自然是不信的,只看着长亭,长亭面上一红,看了赵权一眼,却亮着眼睛对那婆婆道:“我要和相公的姻缘红线!” 那婆婆笑得喜逐颜开,给二人求了一对姻缘红线并一块木牌,奉与二人。 长亭眼睛此刻便只落在那红线之上,颇为郑重地接了过来。 赵权自然不会带着银钱这些蠢物,幸而还有张勉准备的金叶子,便放了一片在那功德盒中。 那李婆婆见赵权如此大方,知道面前之人是个贵人,本朝大家出身的公子闺秀,何曾理会过银钱这些俗物,便是有,也只用金子打了金叶子,金豆子一类有趣的玩意,带着顽罢了。 那李婆婆笑道:“多谢公子慷慨,公子的心意定会传给月老,月老也会保佑二位姻缘长久,三生不离!” 赵权并不多言,长亭听了自是开心得很,捧着红线再三谢过。 转头拿着红线却不知该怎么办,四处张望一番,见周遭求了红线之人,都是将红线系与对方腕上,这才心领神会,喜滋滋地望着赵权,笑道:“相公,我帮你系上罢!” 赵权看了那红线一眼,眉头紧了紧,这些市井玩意,何登大雅之堂? 却受不住长亭的满眼期待与欢喜,仿佛这根红线真能牵住他们一生一世般,赵权心中暗想,或许她的心意真的上达月老罢! 1 出自唐代卢照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