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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和几个医生一起翻看一沓厚厚的检测单,在上面比比划划,说话声音此起彼伏,到后来,说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都锁起眉头,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压抑。 姚孟凡对事情的看法很不乐观,因为他比医生们还了解更多一条线索:秦忆文在度过的连续日子中,第一次找到姚孟凡时,向他讲述了,她是被大货车撞飞了,才由每天变换时间点变为了每天连续。 病房这边的心情还不错,说说笑笑着,罗勋讲些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哄秦忆文开心。这些天在病房里闷着,身边没有什么说话的人,病人的心里又终归有些脆弱。好在有这个罗勋,只有这个小罗来了,秦忆文才算还能勉强笑一笑。 秦忆文将一大碗煲粥喝得一滴不剩:“小罗,没看出来,你煲粥的水平还挺高!” “是...是么,您爱喝就好。” 姚孟凡整理心绪,踏进病房前,他是想要摆好自己脸上表情的,不想让秦忆文看出什么端倪。 而此时他却也正好听见了关于煲粥的这段对话。 姚孟凡索性回身几步,坐在走廊里的排椅上。他想的不是和什么小罗争功邀宠,那些事都太小了。他在想秦忆文的未来。 许久,罗勋走出病房,一眼看到了门口的姚孟凡。 “您...您怎么还没进去啊...” 姚孟凡瞥见他手里的保温饭盒,罗勋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我就不进去了。我这些天有些急事要出差,麻烦你照顾好你们秦经理了。” “嗐,您这客气了,照顾是应该的。” “这是五种煲粥的做法,对病人恢复身体都比较好。麻烦你有时间给病人做吧。”姚孟凡递出一张纸,上面用漂亮潇洒的字迹整齐地写着。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罗勋接了这个,就等于接了一件讨好秦忆文的法宝啊。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还要感谢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你做这些事了。” 罗勋应承着接了食谱,姚孟凡保温饭盒也没要回,便告辞。 傍晚的郊区机房里。严老教授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姚孟凡在一旁东翻西找。 “你找什么呢?” “我记得您说,您有个学弟,是研究心脏病的专家,叫吕...吕南兵?您还有他联系方式吗?” “那老家伙啊,去国外好几年了。” “我知道。我想去找他。” 严老又抬起头:“你找他干什么?” “我想向他请教一些学术问题。” 严老从报纸后边露出脑袋,看看他,又看看他从医院带回来的数据材料,道:“你又是为了秦忆文?” “她身上的频率出了大问题,这对她很危险。她是我带进来的‘观察对象’,她如果有什么闪失,我是负有绝对责任的。” “她能有什么闪失?”严老看他一副正经,倒有些好奇。 “自从她告诉我她的时间从每天随机变化,变成了每天夜以继日连续不断,我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现在看来,未来我给她佩戴上的那个手环,是收取并记录她的感官动态,再输出成为第二天她所到达的时间点。现在,手环不再每天更新时间,我分析,这是因为她被车撞飞那件事,摔坏了手环,影响了手环的部分功能。” “那你修手环就得了呗,找吕南兵有啥用?” “手环能收集采录她身体上各种感官、记忆的庞大数据,手环能够精密到这种程度,说明现在手环与她在某种程度上是合为一体的了,能够相互影响。这种技术,怎么说呢,就像是心脏支架手术,必须要深入到人体最深处最内部才能起作用,但是一旦材料出了问题,绝对会对人体产生影响。” “你觉得她晕倒,是手环影响的?” “我在医生那里查了她的病史,也看了各项指标的检查记录。我和医生们都感觉她的心率不是一般的不正常,就像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而您知道的,要采集一个人的情绪、心理、感官变化,最直接的联系就是心率,比如测谎仪就是这么造出来的。所以手环如果摔坏了,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她的心率。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前一世觉得她那么坚强,这一世您却总嫌弃她哭哭啼啼求助的原因吧。” “你涉猎还挺广的嘛,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过医学了。” “研究得还远远不够,所以我要去找吕南兵。”收拾起东西,姚孟凡对严老道:“您有吕南兵联系方式吗?就算没有,我也要乘今晚的飞机飞纽约了,下了飞机再想办法找。” “走那么急干什么,吕南兵那个老东西又不会飞了。” “我不担心吕南兵,我是担心秦忆文。她的症状现在已经显露,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等到病情恶化发作,她情绪将很容易失控、崩溃,到了最后,可能会...疯掉。”姚孟凡顿了顿,仿佛心情差到极点,“我不知道我所剩的时间还有多少,我不能看着她那样。” 严老在旧书刊、故纸堆里翻翻找找,找到一张字迹模糊的手写稿纸:“你打这个电话试试吧,我可不知道他这些年变没变。” 飞往纽约的航班起飞的同时,时誉觉也拎着大包小包来到秦忆文病房。 “文文!你好些了没有,你感觉怎么样啊?我可是心疼了呢。你看,我给你买了这么多补品。” 秦忆文正坐在床头喝罗勋煲的粥,她只消冷眼一瞥,就知道贾誉觉大包小包里都是超市处理的便宜货,热闹充数罢了。 时誉觉热热闹闹欢欢喜喜说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话,秦忆文冷冷清清,半晌只道: “咦?我前些天惹上了大麻烦,那些天你去哪了?” 时誉觉语塞,机敏的头脑却让他话锋一转道:“我前一阵工作忙啊,而且我为你的事着急,在满世界给你想办法啊!急得我团团转。你不知道,那些天我都吃不下饭呢!” “哦,那倒是不必了,我吉人自有天象,现在,好得很。” “那是当然啊,现在你渡过难关了,我真为你高兴啊。但同时,咱们身体也得养好,是不是?来,吃个橘子吧,这是我刚买来的,最新鲜最甜的。” “不了,我现在吃不了橘子,太酸,倒胃口。” 时誉觉被说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沉吟道:“忆文,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咱们好好沟通沟通,我可是天天想着你念着你啊。” 秦忆文看他这副模样,又想到姚孟凡的叮嘱,若想时间轴顺利行进,孩子能回到她身边,还是不要将时誉觉得罪到底。便只应了句:“也没有什么,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这段时间过于劳累了,来了医院又折腾各种检查。太乏了,现在也想好好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