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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宋景年,他起先表情还很平静,后来眼角舒展,笑了出来:“张太医可得想清楚再说,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他越这么说,张太医反倒越有了士气,重重点了点头:“按照微臣家中祖传的法子,验出来确实无错。” 皇上隐隐有了怒气,但他还压抑着:“太子,你怎么说?” “父皇。”宋景年拱了拱手,“这残缺的瓷器,王公公是见过的。” 突然被点到名,王善眉头一跳,赶忙上前看了眼医士举着的托盘上的东西。 不大不小一块,边上的花纹有些眼熟,他凑近仔仔细细研究,上面绘着龙纹,这不是……御膳房里的瓷碗吗?怎么碎了? 他转过身子,鞠着腰答:“皇上,这是御膳房里的东西。” “上次父皇尚在病中,儿臣亲手喂下父皇一碗汤药,用的就是这瓷碗,那日这几位太医不在,只有郑太医一人,凑巧今日他家去了……” 张太医隐约觉着不对,宋如澜含笑,一直站在皇上身旁。 他继续说:“王公公应该记得,那日父皇刚喝下药,碗还未撤走,又见父皇生生咳出血来。” 听到这里,张太医心跳如擂鼓,似乎预感不妙,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开始发颤。 王善记性好,经他一提醒,几乎是很快就想起来:“太子殿下说的正是,老奴记得当时还唤来了道长,道长说咳出的是毒血,是大好的征兆。” 话音一落,王善还记起了,几个宫人被当时情形吓住,接过咳了血的瓷碗,出了屋子一个不小心竟将碗摔了—— 他抬头。 太子的意思竟是在这处! 他顿时侧头看了看地上跪着,有些发抖的张太医,目光同情,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说了这等胡话,杀头的大罪怕是跑不了了。 宋景年接着他的话说:“血流在碗里和我手上,公公递了帕子给我,我替父皇擦拭好了,才出了屋子。” 说到这儿,他微顿:“说来也算凑巧,我刚出来就看见宫人将那碗摔了,许是不够仔细,公公正在训话,我见那瓷碗碎的锋利,唯恐伤着人,便叫他们将其收拾好,又命了身旁宫人收着……以便察看,父皇咳血是否是因为这瓷碗的缘故……” 没想到,倒是歪打正着了。 皇上已经气急,狠狠拍上桌子,屋子里轰然的巨响:“好个祖传法子!张之行!朕还欲升你为太医院院判!朕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兄息怒。” “皇上息怒!” 宋如澜和王善一同劝道。 莫要说张太医,他身后的几个医士早已是抖的不成人样,没等张太医出口,他们先糊糊涂涂道:“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 张太医动了动唇,还没从这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听到身后的求饶声才意识到—— 他方才竟说皇上咳出的血是家禽身上的! 这可是变相在欺辱皇上! 他抬起头,扫过屋子里众人,宋景年脸上却没挂着笑,似乎他的下场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格外平静。 但不可能,王爷还在这里,他是王爷身边的人,王爷怎么会见死而不救! 张太医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咳出的是蛇蛊后的毒血,那毒血里定有蛇血,所以微臣才会诊错!” 话太牵强,皇上根本不信。 外头有宫人跑进来跟王善说:“……来了个医士,说是张太医的徒弟,知道这事起末,要求见皇上……” 王善皱眉,区区一个医士,难不成现在还能给张太医说情? 但他还是将这话同皇上说了,帝王脸色很冷,似乎也想看他能闹出个什么来,就吩咐让他进来了。 肖平先行了礼,跪在师父身边,张太医见是他来了,也有些好奇。 他虽然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件事却是未参与过,他来做什么? 肖平磕头,跪着道:“回禀皇上,微臣是太医院的医士肖平,也是张太医的门生。” 皇上扫他一眼,听他继续讲:“绿釉坛子的事,师父未让微臣着手,可微臣也是知道的。” “是故医者,当细心谨慎,无欲无求,以性命为重,功利为轻,不可有一分妒心,不得出口不实……这是师父教授于微臣,微臣一直铭记在心,并孜孜不倦坚守着,可微臣万万没想到,师父竟也有包藏祸心的一天!”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面色各异。 宋景年一直是淡淡的,皇上却不同,他以为这小小医士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师父,在他面前不知好歹,没曾想……是为了揭露他? 他顿时前驱了身子:“你说什么?包藏祸心?” 肖平拱了拱手,忽略掉旁边师父凛冽的眼神,继续道:“据微臣所知,师父根本没有什么祖传的法子来验证血迹,而且以微臣读过的医术来看,已经干涸的血迹,是绝对辨认不出属于人或是禽……”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问问后面这几位医士,他们肯定是也未听说过。” 后面几个看到肖平指责张太医,似有替他们保命的意味,哪里还记得张太医跟他们说过什么,连忙应下道:“回禀皇上,臣等只是听了张太医的话办事,真说起查验血迹,臣等都未见识过这法子,想来应是不存在的!” 皇上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张太医算得上是几个御医里头,他最为信任的,现在却对他包藏祸心,还试图谋害太子! 张太医看着肖平,冷冷道:“既是我祖传的法子,又怎会通通传授给你们,你说我包藏祸心,我看你才是所言句句为虚!” 他复又对着皇上,一口咬定:“皇上!请相信微臣!那坛子里确实是蛇血无疑!” 他脸色有些仓皇,肖平却不一样,许是他较为年轻,看着就很有正气,他语调未变:“皇上,这几日我与几个医士时时同师父待在一起,检查了许多的器物,绿釉坛子也经了后面几人之手,师父只拿过去看了一眼,便交给他们,徒儿不知师父所说的验血,是如何验的?” “……况且这些器物的检查,都是医士们在做,太医们都是最后察看的。如此想来,师父似乎只注意了那绿釉坛子……所以微臣不明白,师父究竟是对这绿釉坛子上心,还是对东宫的东西上心。” 张太医简直要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后面的医士都跟着肖平附和,纷纷点头说张太医并未接触那绿釉坛子,却称里头的血是蛇血,叫他们就这样报上去。 张太医还想解释,皇上却已经不想再听了,他将后面书架上的梅瓶狠狠扔在他头上,他额头很快溢出血。 “来人!传朕旨意!太医院太医张之行,为医无德!品性不端!即日关押至大牢!听候发落!” 外头侍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