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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回去吗?”明知道跟个醉酒鬼聊不出什么,只会废话连篇累牍,但顾章愿意花耐心去倾听。“不回了,讨厌娘。”泪水果然嗒嗒地滑过脸庞,原先在大腿上湿掉的一块,结成碎冰,顾章柔力拍干净,也大概猜到一些什么了。“宝哥,都过去了,别去想好吗,或许你娘迫于无奈。”宝祥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根浮木,抓住顾章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她骗我……”顾章在他神志不清,口齿不清,逻辑不清中,半蒙地推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心脏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他搂紧宝祥,覆在他耳边道:“我不会让你挨饿受冻,不会对你拳脚相向,我有时虽然脾气不好,但你跟我讲道路,我会听,就算是歪理,我也接受,以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不要去找那窑姐了,好不好?”宝祥睡了,顾章看着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亲了上去,“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第二十一章离春节就只剩八天了,四处张灯结彩,高挂红联,月亮初上树梢之际,瞬斓的烟花与漫天星辰争相斗艳,烟花易冷,刹那的光华,璀璨到极点,星辰隽永,不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一如既往。仙姑这几天心神不宁,拜祭地藏王,观世音菩萨,斋戒沐浴,咏读经文,乾心得可以上山当尼姑了。杨钰政认为她可能是生病了,听从大夫话,每天煲壶安宁茶。杨钰政要去附近的乡镇谈生意,冬日的阳光似娇羞的女儿,迟迟不出闺门,半掩半虚躲在云层后,杨钰政站在院子里,朝阳虚洒在他身上,朦朦胧胧,仙姑看得不真切,他摆摆手,道:“我出门了。”阳光泛红,他似是踏入黄昏。仙姑心里漏跳一拍,眼皮止不住直跳。她追了出去,道:“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韵娘,你看那树梢,结成一条一条冰的。”“我以前在北平时,就想去看看冰雕,可惜都没看成。”“来年,我运货去东北,捎上你,那里的冰雕五花八门,去尝一顿东北大乱炖。”“看冰雕是假,吃乱炖是真的吧,老爷你比坪儿还淘气了。”仙姑轻笑道。“哎,话说,我年纪也大了,年轻时虽大半个民国到处跑,可都来不及细细去看,要不等坪儿长大了,我们就四处游历,去看看大好河山。”“行,那不去东北看冰雕了,冷死人的,不然你关节痛,冬天呐,我们南下,去看看江南水乡,夏天呐,就北上,看看辽阔的草原平地。”“你决定,我负责带钱就好了……”……汽车猛地抽停,司机慌张道:“老爷,车轮爆胎了。”“不要停,马上开走!”“老爷,怎么回事?”“韵娘,不要怕,可能有几个小毛贼挡路,离城关还有一段路,回去就没事了。”枪声相继响起,司机痛呼一声,抽搐几下就死去了。“韵娘趴下,护着头。”杨钰政顾不得空间狭小和不长眼的枪就0弹,一把推开司机的尸体,掌控方向盘,枪声此起彼伏,仙姑胆战心惊透过破裂不堪的后车窗,看见两个彪形大汉从山上冲下来,她颤声道:“老爷怎么办。”杨钰政道喘着粗气道:“后座椅下是个空柜子,里面又把抢,你躲进去,千万别出来。”“那你呢?”“毛贼多是劫财,我打发些钱,不会有事的。”贼人冲到车前,打破了四个轮胎,眼看车子已经没法动了,仙姑躲在车椅下,透过间隙,看到杨老爷双手举起下车,道:“诸位英雄都是求财,不如……”话未毕,一把匕首直直插进杨钰政胸膛,仙姑尖叫,贼人措手不及,瞬间拔抢射击对着车内,仙姑发了疯地不停尖叫,踉跄爬出来,发髻凌乱直冲,“梆!”打中了她手臂,她仿像失去痛觉,似头困兽,贼人没了子弹,挥着匕首朝仙姑刺来,极度的伤痛,极度的恨意,极度的痛入骨髓,仙姑端起□□,“梆!”一声,一个贼人应声而倒,“梆!”一声,又一个贼人应声而倒。仙姑尖声质问道:“为什么!说呀!”贼人嘴皮动动,仙姑冷笑,六发子弹,弹无虚发,全都送进贼人胸膛。仙姑抄起匕首,目怒狰狞,用尽全力一刀一刀捅进杀杨钰政的贼人胸腹,血rou模糊横飞,染红了仙姑衣襟。“韵娘……”杨钰政气若游丝道。仙姑像是噩梦惊醒瞬间,泪水汹涌而至,她四肢仿似失去知觉,连滚带爬爬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不断揉搓呵气,她不敢看他鲜血满淌的胸口,语无伦次道:“老爷,撑住,撑住。”她茫然四顾,无助大喊:“救命呐,救命!求求你,来人啊!”杨钰政嘶嘶抽气道:“不要害怕,没事的。”“我带你去医院找大夫!啊……!”她慌忙直起身爬去汽车,汽车破损严重,油箱被打中,滴滴答答漏着油,仙姑一次次用力踩住离合油门,嘶冽的发动声磨灭她的希望,她悲痛不已狠狠抽打方向盘,手臂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冉冉直流。她半跑半爬地回到他身边:“老爷,不会有事的!”双手抄起他腋下用力拽起,郊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仿佛天埑,仙姑不敢停,一路续续叨叨道:“老爷,你说坪儿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媳妇,他那么臭美,肯定会找个漂亮的,对吧……老爷,我想去扬州,你说那里的烟花是不是很美……老爷,……”杨钰政用力地想扯出个笑脸,可肌rou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受控制,“韵娘,我不想走了,陪我聊聊天吧。”“一路走一路聊……好不好……”“不好,你累了,放我下来吧。”仙姑跪倒在他身侧,带着哭腔道:“我害怕……”“不要害怕,你听着,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坪儿……我陪不了你了……”“我不!”嘶哑的哭喊响破天荒,仙姑狠狠地捶地。“我冷,好黑……”仙姑付在他身上,埋头拥进他的颈窝,用力紧抱:“不冷不冷。”心跳越来越弱,仙姑的心渐渐沉入万丈深渊,她看着他歪倒正对着自己的苍白面孔。她颤抖地直起身子,颤巍巍地伸手试探鼻息。杨钰政走了,仙姑空白一片,她不断抱紧他的尸身,企图强留体温,喉咙如埂在噎,撕心烈肺的哽咽声压抑而欲绝。过会儿,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老爷最爱干净了,不能脏兮兮地走。”囫囵掀起衣袖擦拭杨钰政的脸庞,可衣袖上的血迹越抹越开,仙姑越来越手忙脚乱,她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冰封未解的河流,呐呐道:“老爷,你等等,我去打水。”她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扑回尸身上:“怎么办,我舍不得离开你。”仙姑把杨钰政整理得体面点,歪偏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