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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在草上用手画了几个曲线阵形。草儿水分充沛,不一会儿便又直起了腰杆。阵形消失了,那四人却未及时看懂。“而后,北上,大曜守宫,亮。”萧煜与李容若对视一眼,皆满眼不可置信。一阵风吹过,似是将心头压抑与担忧皆吹散了,萧煜终于笑了笑,却泛着寒气。他下马,朝苏图一步步靠近。见苏图目光被手里握剑的动作扣住,便特意将手松了松,再次握着剑柄时便更握得紧了,似乎蓄势待发着准备瞬息之间挥剑而出。“你是说,太昊将被大曜所灭?”苏图退后两步,笑道:“孰知道呢,我连那双鹭头皆不知是何物,或许是……半分天下又何知?”“休想。”萧煜冷哼。“话已至此,噢,要提醒诸位一句,不久前未央归附天华。”“未央国小,不过一城大小,坏就坏在它原本是大曜属国。它如今改降,莫非……”林将军紧紧皱起眉头,沧桑说道。“大曜与天华,若不是同盟合作利益往来,便是……大曜受到了侵蚀。”萧煜平静说道。他太平静,李容若便不免为他担忧。当家国成为故国,城楼依旧,水榭依旧,人事早已非,却总能令他不经意间回味那时的光景,即便引起他回思的只是廊柱上的一道划痕。此种悲凉与孤寂,从记事以来,他已然忍受了正正二十年。他如今,莫非要看着萧煜为政敌败落而开怀,却在过往一夜间萧条而逐渐走向溃落?经历他曾经历过的铭心痛苦。他不愿它发生。李容若紧紧抿着嘴唇,看向东方的天空。那一方天空正巧万里无云,充满着祥和静谧的流光。可他却在这般图画下发愁疑惑——水凤,你置本少主于何处?争魂(五)处暑,见秋,北甸城萧瑟如许。然而青天如洗,茫茫旷渺,令人心境一清充满希冀。萧煜站在李容若住过的那座小楼雕栏处,与他恬然并肩。远方的云明净纯然,疏疏地挂在天边,悄悄勾着他们的思绪。思绪轻飘飘地,一不小心便飘向了牵挂着的那片土地。“苏末呢?”萧煜将他轻轻揽过,察觉到他不自在地僵了僵后又放松下来,便如此问道。“我那日昏迷醒来后,他便已不知所踪。”他隐隐忧伤。“莫非被那赵司马所害?”李容若摇摇头,念念道:“我不愿再有人离我而去,他们皆为……我。”他把最后一个字拉得很长很长,似乎一直将他拉回记忆里。萧煜撤手,退开两步,带着故意覆上的略略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容若,何时变得如此情多且深?未免过于多愁善感。”李容若呵呵一笑,几分自嘲几分透彻,淡淡然似变成了方才呼过的一阵暮风。“或许是,”他伸出双手,低眉哀哀盯着,“剑刃太锋利,把你我他刺得千疮百孔依旧凌厉不知疲倦。”“容若,欲往何处去?”他瞧着他神容忧戚中带着洞明,担心他会离去,急急询道。他抬首,笑着看着他,轻烟似的。“太昊。”“你先前不是说……”他摇头,叹息一声,眉间溢满担忧,却紧抿双唇。薄薄的唇,因着相互用力挤压,呈出一道白路,这使得李容若整个脸庞似乎亦变得毫无神采精神颓靡。两人又沉默下去。只有飞鸟在空旷的空中啾鸣。身后悠悠走来一个耄耋老者,老者眉眼微微泛上喜色,瞧着前方两人略显落寞的背影,笑道:“两位有何烦忧?”萧煜与李容若闻声齐齐默契地一扫愁容,转过身去。萧煜重新覆上平日里翻云覆雨的自信,而李容若则又是那一派恬淡又高离的姿态。他们并不知晓,这面具切换得太过熟悉利落,便是悲哀。“赤鎏国主有何事?”萧煜问道。“唉,陛下该称我为郡王了。不知陛下与国士之烦忧,我能否帮忙驱散?”萧煜深深看一眼神容自若的李容若,笑道:“不知郡王可否借些贤人予朕?”赤鎏国主随即哈哈一笑,道:“闻说太昊受困,我便已先做好替陛下打理御马的打算。故而若陛下交代,我即刻便可走马上任。只是我毕竟年老了,糊涂了,不若交予贤士能人罢。不知,”他转过目光去看着李容若,“卜太傅可用?”李容若将询问的目光递向萧煜,萧煜接过,爽快答道:“自然是能的,朕……”他眯着眼紧紧盯着赤鎏国主,“相信你。”赤鎏国主点头,道:“我既能把国交予陛下,自然是向着陛下的,陛下将御马玉玺拿去吧。手上拿着玉玺,陛下放心,我亦安心。”“郡王多心了,若朕拿去了玉玺,你如何发号施令整治御马官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便心安做事罢。”赤鎏国主点点头。“卜太傅提出,御马现下分崩离析,若要长治久安,必得……”“你与卜太傅拿主意罢,朕……累了。”他觑一眼见李容若累了,便说着将他拉了进去,绕进了屏风里。萧煜看着现下过于沉静的李容若,不免忧心忡忡起来。他不知,究竟是世事的蹉跎洗礼令容若如今矛盾摇摆,还是那安朱战中穿心一剑……他在脑中浮起一个名字——沈青涟。回太昊!若是那一剑,只有沈青涟可救他。若是他亡,他亦不可活了。本来双双离去他并不忧伤,只是他觉得他二人现下似是绕了一圈回到了当初一般,他变得无法保证那唯一的江山牵绊到了九泉还有效用。他不能让他死。回太昊!草原的夜,同样茫茫,却比白日瑰丽。繁星闪烁间,连白日皆在醉梦中不动声色陷入沉眠而不知醒。走走停停三千里,草渐黄,叶渐落,步入仲秋的驰原郡已在蹄下。那匹踏雪马,吁吁朝天叫了几声,似是在与生养它的故土道别。马嘶并不如何哀伤,南飞的大雁却莫名染上了愁绪。萧煜看着那一排大雁排成个人字划过半空,将手里暖呼呼的菜包子塞到李容若手中,又为他将欲散不散的披风结子解了后紧紧系好。他二人各自牵着各自的马儿在早市的人流中穿行。西市的早市,总显得过分热闹,似乎人们早已安居乐业不需烦劳一般。只是,萧煜与李容若知晓,此种光景在如今各国各自为政的境况下,并不能持久。而况若是战火绵延至此处,此处的热闹便更快变为断井颓垣。萧煜见一处茶棚后有一人举着晶莹的红葫芦,便咪咪笑着,快速举步买下两串来。“容若,出行不便,只两串,可够?”李容若看着他过于稚气的笑容,禁不住怔愣沉湎。“可够?”他又问。他点点头,犹疑着接过一串攒在手里,便又沉默下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