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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知今夜参加晚宴的,多为文士, 这种双箭齐发,显然并非他们所长。宫中禁军多能人, 多半有能解此题者。 内监领命施礼,正欲离去, 却听乌维高声道:“且慢。” “嗯?”皇帝挑眉, “怎么?” 乌维团团行了一礼:“圣人曾经说,人无信不立。适才大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答应了乌维,准许乌维向在座的诸位大人请教。”他轻轻摇一摇头:“如今皇上求助于禁军,是否已经承认大周的人才答不出胡渚的第二道题呢?那么第三题也不用再问了, 多谢大周皇帝陛下的彩头……” 他说着就要躬身行礼, 竟似认定了皇帝违背约定。 皇帝勃然变色:“大胆!”他细细回想, 似乎的确答应了乌维的请求。 宋大人霍地站起,先冲皇帝施了一礼,后冲乌维拱了拱手:“这位胡渚来的乌维大人,你既知人无信不立, 那么老夫也要问你一问。去岁胡渚内乱,恳求大周发兵时,分明答允岁岁上贡,年年请安。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如今推三阻四,是要毁约吗?” 乌维摇头,冲皇帝一揖到底,异常诚恳的模样:“启禀大周皇帝陛下,我们胡渚人素来讲信义,得大周神兵相助,从未想过毁约。只是因为胡渚刚经战火,民生凋敝,才想着延缓两年。我们不敢空口讨要彩头,这才讨教三个问题。若是大周果真人才济济,三个问题都能答出来。我们胡渚绝不再提彩头一事。” 程寻虽然猜测着苏凌大概能解这道题,可还是不由地心生怒火。这是先卖惨,再强词夺理吗? 乌维轻轻叹一口气,环顾四周:“果真无人能答出来吗?”甚是遗憾的模样。 苏凌正欲说话,却听宋大人提高了声音:“你方才口口声声,自称久慕汉学,故此才向我等请教。老夫倒想问一问,你这两个问题,哪一个关乎汉学?尤其是你这个‘如何将这两支羽箭同时射到不同的靶心上’出自汉家哪一典籍?” “圣人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此题乃为射,如何不算汉学?”乌维应声道,“至于第一道题目,则是取自于。中有这样一段话:‘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难道也不算汉学吗?” 宋大人怔了一怔:“强词夺理!”但一时之间,却又气得说不出反驳之语。 他坐下,重重哼了一声。身旁的白青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乌维目露喜色,暗暗松一口气,扬声道:“如此……” “算是汉学,可是这又有什么难的呢?”一道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乌维顿时愣住了。他心里一咯噔,循声望去,看见大周的二皇子殿下正望着他,似笑非笑。 这位年轻的皇子手里拿着两支羽箭,轻轻摇了摇头,又道:“这第二道难题,难在哪里?” 在场诸人俱是一愣,不知二皇子此话何意。 乌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他定一定神:“还请皇子殿下指教。” “如何指教?难道是要我在这殿上射箭给你看?”苏凌眼尾轻挑,状似漫不经心道。 听了这句话,乌维先时的不安消散了一些,带着丝丝侥幸心理,拱手道:“还请殿下示范。” 这二殿下看着相貌俊美,气质清贵,并不像是能弯弓射箭之人。更何况双箭齐发,即使是在胡渚,会的人也不多。 苏凌面露难色:“这你可能要等一等了。”他上前冲帝后施了一礼:“父皇,儿臣想在这瑶光殿上,试一试箭法。不知父皇可否应允?” 皇帝尚未回答,宋大人站起身,抢道:“皇上不可,这瑶光殿是什么地方?皇上和诸位大人都在,万一有个闪失……”他转头,对乌维怒目而视:“难道你们想知道如何放火烧殿,也要我们烧给你看吗?” 乌维摆手:“皇帝陛下明鉴,乌维并无此意……” “好了!”皇帝摆一摆手,转向苏凌,“这第二道难题,怀思能解?” 苏凌点头:“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拊掌而笑:“好,拿弓来。” 既已解了第一题,开了头,最好还是继续下去。胡渚的题目虽刁钻古怪,可也不是无人可解。教胡渚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岂不更妙?也好让胡渚见识一下什么是上邦。 很快有人呈上了弓,恭恭敬敬递给二皇子。 苏凌掂在手里,勉强还算趁手。 瑶光殿很大,晚宴中人数不少。见二皇子跃跃欲试,似是真要射箭的模样,众人反应不一,有兴奋而期待的,有担忧害怕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希望二皇子能狠狠削一削胡渚使者的面子。 苏凌冲乌维轻轻勾了勾手指:“还请乌维先生,站到殿门口去。箭矢无眼,不能伤了皇上和诸位大人。” 乌维微微一愣,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苏凌快走几步,来到程寻和杜聿的桌前,自二人桌上的果盘中个取了一只桃子,丢向乌维:“接着。” 眼见桃子飞来,乌维下意识接过。两个桃子,分别攥在两只手中。 苏凌笑了一笑:“乌维先生站在殿门口,对,就是那儿,不要动。站好了,对,对,两只手各拿一只桃子,最好平放在手上,不要握紧……” 乌维此时早反应过来,这位二皇子想要做什么了。他面色惨白,神情难看。他知道此事是他做的不地道,可大周的二殿下也没必要这般戏耍于他啊。 而殿中其他人等,有的已经轻笑出声。不管二皇子箭术如何,吓一吓这些胡渚的使者也是好的。 不过,他们并不认为二皇子真的能完成第二道难题。 程寻和杜聿相视一笑,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期待:有好戏看了。 当初在崇德书院,苏凌应对霍冉的挑战,大获全胜。——细想起来,这件事也没过去多久。 — 乌维依言站在宫灯下,双手各托着一只桃子。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大周的二皇子。 短短数息间,他心头闪过许多念头:要不要等二皇子的箭射过来时躲开?还是故意凑上去,让他射伤自己?若胡渚的使者被大周皇子所伤,那么想延缓上贡…… 他心念如潮,正自思索,忽见羽箭向自己飞来。 似乎有风起,宫灯微动,他眸中仿佛有火苗闪动。而他自己则像是被兜头泼了冷水一般,僵立原地,浑身动弹不得。 忽的两道大力袭来,他两只手同时一沉,双臂酸软无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一长一短两支羽箭正好插在他手中的桃子上。桃子破裂,汁水流在他手上,粘粘的,带着甜味。 箭尾还在轻颤,刺得他的眼睛酸痛,眼前的一切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