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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楚庭张,人称跛子张,男,年龄四十六岁,死亡时间为两日前丑时前后,额部有一处直径为一寸三分撞击伤,导致颅骨凹陷,伤口周围呈打伤色。左脸颊,左前臂外侧,双腿外侧有擦痕,皆为打伤色。” 所谓的打伤色,是法医勘验中的一种说法,是指血液呈暗黑色的伤口,这种伤口是指血液凝结之后,也就是血液循环停止之后打出来的颜色。 按照县衙给的说法,楚庭张的尸首是在后院一处荒废的井里发现的,里面的水早已干涸,楚庭张跳井自尽,是头部撞上了井底的石块而死。 按照额头处的撞伤和身上的擦痕伤来看,楚庭张的确是掉进了井里,但是这些伤口,却是在楚庭张死去以后才形成的。 也就是说,楚庭张在被扔进井里之前就已经死了。 楚庭张克制住心中的悲愤,继续记录着。 “尸体颈部,腰腹,四肢处,共有瘀伤二十七处,大小肿块六处,刀伤十四处,双手指尖多处馈烂,疑为刑具所致、脚底皆有针刺伤,不计其数……” 越往下写,她的手颤抖得越厉害。 与之前的那些伤口不同,这些伤口都是有生活反应的,她无法想象,在师傅死之前,曾经遭受过何等残酷的折磨。 楚轻深吸了口气,在尸检单的最后处写下了结论。 “死亡原因:虐杀。” 随着“杀”字的最后一点落下,一阵带着寒湿之气的冷风骤然吹起,吹得灵床上的白布微微飘起,小小的院落里竟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气息。 楚轻顺着风吹过的方向望去,看着白布下一动不动的尸体,目光渐渐冷然。 “师傅,我楚轻对天发誓,一定要找出杀你的凶手!”细雨中,少女神色刚毅,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即便他是皇子王孙,我也一定要他为你偿命!” 楚轻狠狠抹了一把脸,再站起身时,肃穆的脸上孤傲清冷,眉宇间的坚贞,在身后绵绵的细雨中如同青竹般坚韧不屈。 她走到角落里,把从龙门镇带回来的师傅的仵作箱带到了灵堂前。 上面沾了血渍与泥水,楚轻一点点擦拭干净了。 打开了仵作箱,里面摆放整齐的三层,此时却是凌乱的。 师傅用以糊口的这个仵作箱,若非当时情况紧急,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仵作箱而一人死在离刘家那么远的枯井里?她想要替师傅报仇,那么在此之前就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查出师傅无故惨死的原因,他死前遭到虐待,更像是刑讯逼供,对方逼问的是何事? 刘家请师傅去龙门镇去验尸,过的是成县令的手,她第一个要去质问的,就是成县令! 而第二件则是写状纸喊冤,让成县令立案彻查师傅死亡的真相。 可是以成县令畏权怕势的性子,怕是不会得罪龙门镇的那个贵人——刘家。京城刘家的一个旁支,因为当朝刘国舅与刘太后的缘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龙门镇作威作福,相连的几个镇鲜少有人敢得罪他刘家的。所以想要让县令大人立案,就必须有一个由头,一个能前往龙门镇刘家的由头。 最后一件事却是跟她有关。 所有人都知道师傅得罪了贵人,怕是没人敢替他验尸,那么既然她是师傅唯一的徒弟,那么这个衣钵也就由她继承下去,由她来亲自让他老人家的尸体向众人开口喊冤。 第005章 河中男尸 楚轻在楚庭张的灵堂前守了三天三夜,然后才下葬,等她做完这一切,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了。 她从林间回来,踩着一地的晨露,一袭素色长袍,白色的绸缎束发,衬得身姿纤细挺拔,像极了一根青竹,看似单薄无依,却刚毅挺拔。 她怀里放着一纸状书,到了衙门前她就击鼓鸣冤,若是成县令不肯接,那么她就必定想尽办法进衙门里,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让成县令给她一个交代。 楚轻途径清水镇的清水河时,前方却是围了不少的人,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天刚擦亮,楚轻经过时,听了一通,大概是河里溺死了一个人,苦主的婆娘抓着一个疑凶不放手,以至于闹得衙役来了不少,妇人的哭嚎声嚎得楚轻不由多望了几眼。然她怀里还有一份状纸,她并没忘记她此行是给师傅报仇的。 “……天杀的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下心啊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干脆我也死了下去陪你算了,苍天啊为什么死得不是我啊!”哭嚎声拔高了尖响彻在凉风送爽的清晨,随即又拔高了一个分贝:“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相公命来!还我相公命来啊——” “杀他?某还不屑。”一把年轻却老成沉稳的男声传来,“还有,杀人与否自有衙门定论,你一妇人如此行事,小心某告你诬蔑,按朝堂刑罚当关上几日以儆效尤。” 男子的威慑似起了作用,妇人拔尖的嗓音戛然而止。 透过层层的人群,刚好透出一道缝隙,让楚轻看到了哭天抢地的妇人——刘二浑的婆娘刘许氏。 死的难道是刘二浑? 好歹楚轻也跟着师傅出入过几次龙门镇,自是知道刘二浑是镇上有名的混混,仗着自己的叔父是龙门镇首富刘家的家主,所以在龙门镇里插科打诨无恶不作,喜赌博,把家底都输没了,后来刘家的那位老爷干脆也不管他了,放任他自生自灭。刘二浑却是借着刘家的名头开始骗吃骗喝,可因为他有靠山,倒是也真没出过什么事。 楚轻当即就决定管了刘二浑这件事,光是他姓刘跟龙门镇刘家有关这件事,就足以让她插手了。 她正找不大由头去调查刘家,这不就送来了吗? 只是她要怎么验尸,却是个问题。 师傅刚刚出事,还是被用那么脏污的手段污蔑,众人躲她都还来不及,不过楚轻倒是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衙役的头头崔大头。 她想了想,走了过去,也不出声就站在人群外往里看,崔大头几个衙役都没拦住那刘崔氏,他们虽然是衙役,可挡不住男女有别啊,也不敢真的动手,否则以这婆娘不管不顾的架势,能把他们给骂得连个底裤都不剩。 崔大头愁得头疼,突然头一偏就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楚轻。 毕竟在一堆歪瓜裂枣的糙汉子映衬下,楚轻那就是一株白杨,怎么显眼怎么来。 青青翠翠的,就跟一棵小嫩葱似的,模样俊俏白皙,招人得紧。 崔大头眼睛顿时就亮了,实在等不了衙门里的仵作了,一把把楚轻给拉到了尸体旁:“楚小哥来帮个忙,给验个尸……” 楚轻敛了眼,不动声色:“崔大哥,这不合理,我是仵作,但还没有得到县太爷验状是不能随便验尸的。”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谁不知道你得了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