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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一声,起身略作了个礼,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门。 皓月当空,却不及府中灯笼亮堂。她一路走到西厢卧房,推门进去,刚要点灯,却觉得屋中有人,借着外面的微光一瞧,沈英果真和衣躺在她床上,鞋子竟也未脱。 孟景春知他今日吃了瘪,肯定不大高兴,也不点灯了,径自走过去,蹲在床榻前与他道:“相爷不开心了?” 沈英坐起来:“自然没有的。” 孟景春心道你装给谁看,便站起来在旁边坐下:“其实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的,也不是故意给你找气受。” “我知道。” “那又为何……” 沈英沉默了会儿,才道:“以前沈时苓在家,她也总连同母亲一起打趣我,偶尔故意气我。当时不高兴,现下想想,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 孟景春深以为然:“是啊,敢这样开玩笑,才是一家人。不然各自端坐着,带着疏离反倒缺了些什么似的。我当真,很是羡慕相爷家中这样热闹呢。” 沈英哑然失笑:“被你这样一说,我倒像是忽然拥有许多很难得的东西一般。” 孟景春靠过去:“相爷本来就拥有很多了。” 沈英揉了揉她脑袋:“就你说话好听。” 又过了会儿,孟景春竟靠着他睡着了。沈英也倦得很,替她脱了外袍鞋子,便拖过薄毯给她盖好,索性在外侧躺了下来,想一些事。 屋外安静得很,他躺了一会儿便也入睡了。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屋外忽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先是沈英被吵醒,随后孟景春翻个身竟也醒了。 “宋管事,少爷不该在这边罢……” “怎么不该?这深更半夜的少爷房里连个人也见不着。若不往这边来,难道还有旁的去处?” “不会罢……相爷还未与那孟小姐成亲呢……” 宋管事一副老成的样子:“你懂个屁!” “是是是,小的不懂……” 那声音小下去一些,只听得宋管事道:“你来敲门。” 小厮道:“不敢……” 孟景春听外面这声音紧张得要命,沈英却从容得很,索性闭上眼接着睡。 屋外清净了一会儿,终是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那小厮的声音:“孟小姐,老爷方才回来了,急着要见少爷与孟小姐。若孟小姐方便的话,还请往主厅去一趟。” 孟景春紧张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沈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不用理,你继续睡便是。” 孟景春虽未出声,口形说的却是:“怎么睡啊?” 屋外敲门声依旧:“孟小姐?孟小姐若不方便……” 孟景春急中生智,懒着声音回外面的人:“知道了,过会儿便去。” 屋外的敲门声终于消停,沈英确认屋外两个人都走了,这才起了身,理了理衣服,与孟景春道:“我先过去。” 孟景春点点头。 然沈英刚走出门,才走两步,便看到宋管事站在走廊里好整以暇地等着自己。沈英面不改色,轻描淡写说:“宋管事这么晚还不去休息么?” 宋管事装不知情,道:“方才老爷回来了,喊少爷过去一趟。不过少爷这么晚不回房歇着……这是……” “有些认床,起来走走。” 沈英答得甚是自然,宋管事不好多说什么,便道:“那少爷尽快往主厅去一趟罢,老爷还在等着……” “知道了。” 沈英也不再与他多说,从从容容往主厅去。卧房内的孟景春也是穿戴整齐,拖了一会儿时间,这才出门。 沈英刚到主厅门口,就见有东西摔了出来。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包袱。 沈英俯身将那包袱拎起来,不急不忙地进了厅。 刚走进去,便听得一通劈头盖脸的骂声: “回来做什么?带上你以前留在家里的东西,这回滚得彻底些,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沈英提着那包袱,抬头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那人。十余年未见的父亲,已是狠狠地发福,整个人肥了一大圈,臃肿地坐在椅子里,此刻脸色颇有些气急败坏。 “我的确是要走的。”沈英冷冷静静的声音像一盆冰水,陡然间就将这火给浇熄了。 一旁坐着的沈夫人略有些看不下去,道:“十余年没见何必这个样子?老爷还是消消气罢。” 沈英面色如常,语气平缓道:“知道您生气,但这气积攒了十余年,也不该是只是这个样子。若觉着我真不是东西,您打我一顿也好。这次我回来,并不是忽然认为您以前做的那些事是对的,只是——您是我父亲,而我即将成婚,这是无论如何您都应该知道的事。”他稍作停顿:“以前我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了家,的确是不孝,儿子不求原谅,但人生在世,总揪着以前的事而不顾当下,有些本末倒置。” 沈老爷本还欲发作,却见沈英与十多年前实在差了太多,一时竟也不知说他什么。虽然他那骨子里的执拗还在,可到底是冷静了许多。 沈英又道:“您这些年往宝丰户头上存的那些银子,我亦收到了。难为您担心我在京城会过得不好,我过得很好,这笔钱没有动过,银票带回来了,这笔钱还请您为我置办聘礼。”他稍稍顿了顿,看了一眼沈夫人,又说:“虽然我也不想便宜董肖佚,但她今日既然认了侄女自升了辈分,这聘礼便往董府送罢。” 沈老爷压根不知道这茬,忙看向沈夫人,问她什么意思。沈夫人便将董肖佚认了孟景春为侄女的事说了,且又说婚一成,沈家与董肖佚从此便是亲戚了。 沈老爷甚高兴,董肖佚此人官位做到这程度,从来都拒礼不收。以前沈家给她送了好些回,都被悉数挡在了门外,而这会儿竟能名正言顺地往她府里送大礼,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沈老爷高兴归高兴,脸上却还是端着的:“我给你存那些银子,不是怕你过得不好,不过是钱太多了没处放。” 沈英也不多说,这个死要面子又幼稚的爹他太清楚了,除了早年间他做的那些龌龊生意,这个老头子也并没有旁的招人讨厌的地方。 沈老爷仍是端着脸问:“哪天成婚啊?新媳妇是哪里人啊?怎么就跟着你一同到楚地来了?” 沈英一一作答,省去了孟景春女扮男装考功名这一长段,其余的说了个大概,也算是交代清楚了。 沈老爷听着很是满意,又问:“新媳妇人呢?” 沈英暂不想让孟景春出来,这半夜里将她喊醒本就伤身,再露个面说说话,指不定又会拖到什么时候。沈英这个爹作息素来不对,他乐意熬夜,总不至于拖着全家人陪他发疯。 于是沈英轻叹口气说:“一路舟车劳顿,她前阵子的热伤风还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