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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还冷静对待甚至幸灾乐祸的兰芳有点慌了,她现在是真的开始害怕哥儿不再是自己的孩子,侯府的下人都改口叫小少爷,亲近些的叫年哥儿,尉迎岚的院子不让她进,但凡有哥儿的地方都防着她,就是过年那会她都没能看见哥儿,他们母子俩完完全全被隔离开了。兰芳哭过求过找过裴徳庸,他铁石心肠不曾怜悯,尉迎岚更是见都不见她。 慢慢的,侯府的下人也都换了一拨,问起威远侯府的年哥儿,他们想都没想就说那可是咱们侯爷的嫡子,夫人的心肝宝贝。出门在外偶然听到人提起威远侯府,也都说侯夫人有福气,侯爷只有一妾,还无所出,她又是正室又有嫡子,日后可不怕无依靠了。哪怕这孩子没出息,只要能守成,这下一任威远侯也是没得跑的。 说的都对,可孩子是她的啊!她才是下一任威远侯的亲娘! 兰芳再见到哥儿的时候,哥儿都五岁了。他长得非常像裴徳庸,奇怪的是看起来,眉眼间似乎也有几分肖似尉迎岚——这怎么可能呢?! 兰芳猫在拱门后,等着哥儿读完书下学经过就扑了过去,伸手要把孩子揽怀里,一边大哭:“哥儿!我的哥儿!我是你娘啊!哥儿!我的哥儿!” 年哥儿被吓得小脸一白,清欢平日派着机灵的两个小厮跟着,兰芳扑过来的时候就被拦住了,小环跟在他身边,见兰芳张嘴喊年哥儿是她的儿子,脸一沉:“姨娘是疯了吗,拦少爷的路,不怕侯爷夫人怪罪?” 兰芳只顾着哭,一边哭一边朝年哥儿伸手:“哥儿!哥儿”叫个不停。 年哥儿初时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回过味来就不怕了,见兰芳被小厮拉着,哭得鬓发凌乱形容憔悴,红润润的小嘴儿撇了撇:“怎么什么疯子都放出来啊。” 住在西苑的是阿爹的小妾,说是脑子有些问题,几年前孩子没了就一直不正常,疯疯癫癫的,见了小孩子就叫儿子。年年第一次见这种人,害怕也是正常的,他越过兰芳,让小环牵着自己的小手,问:“阿娘做好吃的给我了吗?” 小环见他不怕,又是个笑眯眯的娃娃,也好了心情:“夫人做了年哥儿最爱吃的杏仁酪,就等着年哥儿回去呢。” 年哥儿喜欢甜食,眼睛一亮,哪知道小环又告诉他:“夫人说,只要年哥儿把今日先生教的都背下来了,就给吃。” 年哥儿小脸一僵,哭丧道:“那怎么可能呢,先生今日教了好多,我要背下来得等到什么时候?杏仁酪冷了,可不好吃了。” 两人笑着走远,小厮见兰芳追不上去了,才一个将人拖回去,一个追上去。 ☆、第958章 第九十八碗汤(五) 第九十八碗汤(五) 年哥儿一边喝杏仁酪一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给清欢听。他眼睛睁的大大的,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可爱极了。清欢在榻上做女红,听小不点手舞足蹈的讲故事, 没有害怕没有好奇也没有同情,全然当那是个陌生人。 不觉微笑:“日后还要小心着些,莫同那样的人来往。” “知道了!”大声回答过后, 小不点从椅子上下来,跑到清欢面前扑到她腿上,小脸笑得红润润:“阿娘是不是在给年年做东西?” “是啊。”清欢悠然回答。“不知道是谁睡觉的时候总是流口水, 阿娘只好辛苦一下给他做个口水兜儿, 免得每天都要洗一床被褥。” 被揭了短的年哥儿小脸猛地红起来,把脑袋朝清欢怀里拱了拱, 很明显是被人说出自己这天大的缺点感到不好意思了。正准备撒娇耍赖让阿娘将此事给忘记, 蓦地听到有人说话:“这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缠着你阿娘了?” “阿爹!”年哥儿眼睛一亮,从清欢腿上转身飞扑,裴徳庸将他抱了个满怀, 随即举高高,小家伙就笑得无比开心, 脸蛋儿红彤彤的。清欢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 道:“他刚喝了杏仁酪, 你可小心着些,免得吐出来。” 之前有一次,吃的肚皮圆滚滚的小东西被他阿爹抱着举高高,结果太兴奋, 举的频率上升,小家伙稀里哗啦吐了一地,甭提多恶心了。就那次过后,裴徳庸也开始控制自己的力道,毕竟那种被人兜头吐了个七零八落的回忆可不怎么美好。 再一次被掀出黑历史的年哥儿快哭了,别看他年纪不大,可爱面子,这会儿若是没旁人也就算了,可下人什么的都看着呢,叫人知道自己睡觉流口水吃多了还吐多羞人啊。赶紧挣扎着从裴徳庸身上下去,跑到清欢身前撒娇:“阿娘~~阿娘不要说出来嘛!不要说出来嘛~~” 虽然是个男娃娃,但在撒娇这一块上却是天赋异禀,谁都比不上。清欢轻笑,将手头的活计放到一边,将已经五岁的娃娃抱到腿上。年哥儿虽然五岁了,但并不胖,圆润健康,浑身一股香喷喷的奶味儿。被阿娘抱起来他也很欢喜,有阿爹举高高固然很好,可他还是更喜欢阿娘抱着他。小脑袋习惯性地朝清欢怀里钻,撒娇不已。 他在外头已经知道自己是少爷了,挺小大人的,也就在父母面前才像个孩子。裴徳庸看着他们娘俩亲热,自己坐在了一边,打岁岁出事到现在三年有余,他跟妻子仍然是相敬如冰的状态,晚上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中间隔着年哥儿,什么都做不了。就是裴徳庸自己也是三年多没碰过女人了,他心中有愧,清心寡欲了许久,中午在军营时见到的一幕却让他心潮微起。 那是个百夫长,双十年华,刚刚成亲不久,他的妻子来给他送饭,小夫妻俩面对面站着,大抵是新婚的缘故,二人都十分羞涩,动作僵硬却透出万千情意,叫裴徳庸不由得想起他跟尉迎岚刚成亲那会儿,她胆子大,竟女扮男装混入了军营找他,原因就是想他了。 他这人实在是弄不懂什么叫做儿女情长,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好笑,将她留在军营,带回家后好好说了一番,她嘴上答应着,后来却还是三五不时地偷溜过去。时间一长,他的心腹就都知道了夫人的小癖好,在外人看来,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去了呢?裴徳庸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安静地看着母子来嬉闹,这几年甚少见到妻子脸上有笑意,唯独年年在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对着自己更多时候都是没表情的,他有些出神的看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想起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裴徳庸没再说话,晚上就寝的时候却让人将年哥儿抱去小间睡。他进了卧房,妻子正对镜梳妆,时间对她真是温和,几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