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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见我和高曜来了,忙上前迎接。 我还礼道:“姑姑怎么不在娘娘面前服侍?” 惠仙道:“娘娘有客,命奴婢们在下面候着。” 高曜问道:“是什么人来拜访母亲?” 惠仙道:“是娘娘娘家的大嫂和侄媳妇。” 我奇道:“从未听说裘家人来宫里走动,想必娘娘很高兴了。” 惠仙摇头道:“这两天她们婆媳两个来得太勤快,娘娘很是不快。大人来了也好,娘娘本来也要将此事告诉大人,请大人出个主意的。” 高曜道:“既然母亲有意,就请姑姑先说与孤听听。” 惠仙屈膝道:“奴婢正有此意。”说罢命小九拿了两个锦垫来,请我和高曜在花树下的青石上坐了,又吩咐上茶,方道,“自从老太爷给娘娘写了那封信,娘娘便甚少与娘家往来了。今年春天,娘娘的大侄子中榜,是殿试第七名,故此大太太和少夫人进宫谢恩,顺道来看望娘娘。” 发丝一动,原来是一片花瓣落在肩头。我轻轻拂去:“这是好事,怎么娘娘不高兴了?” 惠仙道:“本来全家都盼着少爷在太学做两年博士便能补缺,谁知圣上大笔一挥,将少爷放到蕲水县去做县令了。大太太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舍不得外放。近来皇后当政,大太太便带着少夫人进宫来求娘娘,请娘娘求了皇后,将少爷留在京中。如此已有两次。” 我叹道:“娘娘是不是不答应?” 惠仙道:“娘娘的脾气,素来不肯服软,又怎么肯求人?” 高曜忽然冷哼一声,一拍手道:“蠢材蠢材!” 惠仙与李氏相视一眼,均敛气垂目不敢作声。我笑道:“怜子之心,实是常情。殿下怎说是蠢材?” 高曜道:“既去科考,自然是想做官。现有个正七品的县令摆在面前,他却不要,不是蠢材么?” 惠仙道:“可是他是外放。外放之官,三年才能回京述职。青春少年,难怪家人舍不得。” 高曜道:“赵孝成王新立,秦来攻赵,赵求救于齐。齐国提出要赵国太后的爱子长安君为人质,太后自是不舍。于是触龙劝赵太后道,长安君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封以膏腴之地,挟重宝之器,却不令他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将如何自托于国?可见为人父母必为子女计之深远,将子女养在繁华安逸的所在,并不是真的疼他。 “虽说在太学里当个经学博士是留京为官的必经之道,可眼下父皇根本无意留表兄在京为官,既然已经批了外放,就当乖乖上任。地方官做得好,也是可以调回京城的。汉初的张苍习天下图书用算律历,初时只是做淮南王的相国,后来进京做了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曹参初时在齐国为相,后萧何死了,曹参进京做了丞相。汉武帝时,韩安国为梁国内史,后来也做了御史大夫。 “妇人常耽于儿女之情,白白错过振兴家声的好机会。所以孤说——她们是蠢材!” 惠仙又惊又喜,愣了好一会儿方道:“殿下一下子说得这样多,奴婢都听不过来了。” 李氏拈下高曜乌纱冠上的雪白杏花,又捧了茶盏递与高曜:“殿下且喝口茶再说。” 我笑道:“不论娘娘有何难处,自有殿下在。” 惠仙含泪道:“母子两个一条心,这样才好!” 我又道:“这话旁人去说定然无用。殿下亲自去说,方事半功倍。” 高曜起身道:“孤正有此意。自从母亲迁入历星楼,外祖家从未有人来探望过。如今有难处了,就来聒噪母亲,甚是无礼。只是……”说着他拉拉我的袖子,“jiejie也和孤一道去么?” 我摇头道:“殿下当独自进去,一家子关起门来,条陈缕剖,方深入人心。否则当着外人的面,她们面上服了,心里却未必服气。臣女在下面等着殿下。” 高曜虽有些胆怯,但一想到要为母亲出头,顿时鼓足了勇气,带着李氏和芸儿进了历星楼。 【第三十二节 天下混一】 雨后清新无尘,阳光澄澈如水。我坐在青石条上,一面饮茶一面静静观赏小径对面盛开的合欢花。合欢花绯紫相映,绒绒如柳絮飘落我的掌中。芳馨和红芯默然侍立,身沾落英点点。一扇门隔绝了令人难堪的指责与争辩。 忽见穆仙带着两个宫女远远走了过来,惠仙忙上前迎接。礼毕,穆仙笑道:“大人也是来看慎嫔娘娘的么?” 我还礼道:“是。我随弘阳郡王殿下来的。现在殿下正在楼上和娘娘说话。姑姑亲自过来,未知有何贵干?” 穆仙道:“皇后娘娘请两位裘夫人去守坤宫说话。” 惠仙道:“奴婢这就去禀告。”未待她上前,却见历星楼的门自内而开。慎嫔拉着高曜的手,亲自送了两个女子出来。一人身着蓝衫,年约三十七八,另一人是十八九岁的少妇。两人猛见穆仙在此,不禁一怔。 穆仙走上前去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方向那中年女子道:“皇后娘娘听闻两位裘夫人进宫了,特命奴婢请二位去守坤宫。” 裘家大太太一身布衣,还未到四十,头发已然花白。肌肤焦黄,眼角几道深纹。想来两年前裘家被治罪抄家,她吃了不少苦。她忙还礼:“劳动姑姑传命,罪妇愧不敢当。” 穆仙微微一笑:“裘夫人,令郎功名在身,何必再称自己为罪妇?” 裘夫人道:“未知皇后娘娘召妾所为何事?” 穆仙道:“皇后娘娘怕夫人想不开,又怕慎嫔娘娘为难,故此有几句要紧的话嘱咐夫人。” 裘夫人忙携儿媳的手退后一步,双双跪下:“妾万死!”说罢伏地不起。 穆仙笑道:“夫人这是想通了?”这话虽是问裘夫人,穆仙却只看着慎嫔。 慎嫔笑道:“裘玉郎不敢抗旨,即日便去上任。” 穆仙颔首道:“如此皇后便可放心了。奴婢告退。”穆仙走后,两位裘夫人郑重拜谢高曜和慎嫔,亦相携而去。 慎嫔顿时松了一口气,拉起我的手笑道:“幸而你来得及时。” 我笑道:“娘娘何必谢臣女,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慎嫔笑道:“若不是你教他,他哪里知道这番说辞?” 我一笑:“臣女并没有教殿下说什么,是殿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