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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2

    陈直说到激愤处时不由抱拳朗声道:“陛下,那王家原要将那女孩儿强卖为妓,是其府中看管的仆人不忍,才将其偷偷放出,臣从友人口中得知此事时,也是一震,因而将女孩儿接进府中由内人照看,决定亲自以布衣打扮前往那怀春县,去了之后,果然只从外面看,便见那王家的园子建的极为气阔,就是比之我京中的王府也毫不逊色。”

    在建恒帝越听越为震怒之时,陈直说的不由起身道:“不仅如此,那门口的仆人只是见臣在门口多看了几眼,便以恶言讥讽,甚至要殴打于臣,臣禁不住以我大兴律法回了几句,不仅反被他们拳脚相加,甚至还听他们说——”

    “说什么!”

    看到建恒帝黑沉可怖的脸色,陈直仍旧正气凛然,丝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他们竟是当着街上许多百姓的面,扬言那园子的主人是我大兴镇国长公主府中最为倚重的王允之王公子,更说镇国长公主乃是天子至亲,如此来,那王允之当也是天子之至亲!”

    建恒帝闻言眸中寒光一凛,陈直却还继续坦然不惧道:“那奴仆还说,大兴律法说起来便是皇家的家法,家法自然由天子自家定,镇国长公主是陛下至亲的皇姐,说臣若要论国法,便去镇国长公主府问长公主。”

    “陛下,臣自先帝四年中了进士,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做的是陛下的臣子,所以于臣眼中,只有陛下,没有什么公主!臣更不知道,一个魅惑公主的男宠如何敢自称天家至亲?”

    建恒帝听到此话不由脸色一白,更为难看了几分,此刻的他并非因为陈直的话而愤怒,反是因陈直这最后一句话感到侮辱。

    “今日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为了大兴的百姓民生,臣便是死,也要弹劾我大兴镇国长公主,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公主虽为陛下皇姐,却是违背国法,公然于府中豢养男宠,那男宠公然与长公主同进同出,视宫廷如自家,视朝臣如家仆,视百姓如草芥,即便如此,长公主竟还纵容男宠强占民田,与恶官勾结,草菅人命,殴打朝廷命官!”

    “陛下!”

    在建恒帝怒极之时,陈直陡然高声一呼,发出警钟一般的劝谏之声,震的建恒帝不由失神。

    “陛下继位以来,为了我大兴的国政,为了我大兴的百姓,殚精竭虑,朝乾夕惕,以陛下的雄心伟略,堪缔造出我大兴继太祖与成祖以来的又一个盛世,可长公主此为,却是在背离陛下的初衷,逼得百姓民心渐离,让那些屈居于裙袂之下的男宠当道,臣只怕,再这般下去,会毁了陛下心中的伟业啊!”

    陈直的话已说完,那余音却是久久震颤,仿佛盘旋在殿中的梁柱上,久久不肯退去,让建恒帝也猛然觉得犹如当头棒喝,连背脊都微微发凉,发僵。

    他这一辈子想做的,便是将大兴扶上另一个盛世,在史书上留下英明神武的一笔,成为后世口中那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而在他欣慰的以为自己正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时,他最亲近的家人却是养着这般吸百姓血,食百姓rou的蛀虫,将他所做的一切一点一点毁掉。

    “陛下,这是怀春百姓的万民请命书,由当地的秀才书写,怀春的每一位百姓皆留有印迹,书中恳请陛下对此事以国法处置,堪为民心所向,请陛下御览。”

    冯唯闻言连忙从陈直手中接过请命书,小心翼翼地递到建恒帝面前,建恒帝将其接过,摊开在案上,只见上面乃是以血书,几乎字字都如泣血般透着悲愤,而末尾皆是百姓留下的名字或指印。

    建恒帝紧紧按着这一份请命书,看的心中渐凉,几乎说不出话来,可眸中的震怒却是无法遏制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事情似乎远远地超过了众人所想,几乎是在几天后,南京便传来了一个更令人震怒的消息。

    原来,昭懋长公主最喜欢的男宠王允之,其老家便在南京怀春,而因他伴在长公主身边,长留京城,因而南京的园子便由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王文之掌管,那王文之原本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因他也生的貌美,从前去京城探兄时便得了昭懋的青眼,其原本又有着攀附之心,便自然而然的跟着长兄侍奉过昭懋长公主,颇得昭懋喜欢,再加之有长兄时刻留在京城长公主身边吹枕边风,他便越发肆无忌惮,养成了骄纵气盛的性子。

    南京佥都御史陈直所奏之事,便是由他一手造成,那王文之仗着长公主与胞兄的袒护,在怀春常年为非作歹,却又与当地的父母官勾结,便是上面的知府,明知他平日里的恶行也多是不了了之,反之因着长公主的缘故,堂堂朝廷命官却尊称他为七公子(注:因为王允之在昭懋的男宠里按年龄排老六,长公主称他为六郎,旁人就称他为六公子,王文之也算是昭懋宠幸的人,因此排名七郎,人称七公子。),在其生辰时,个个皆是趋之若鹜,以珠玉珍宝贿赂。

    此次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打死了几个贱如草芥的农户,玩了一个平民丫头罢了,要知道,以他的容貌地位,看得上那样一个不入流的丫头,已算是她的福分,按着从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需在官府那知会一声,随便就能将这件事抹平。

    因而当他得知那被他侮辱的女孩儿被南京佥都御史陈直所救时,便亲自带上家丁去了陈直的府邸要人,毕竟在他的眼中,上了他的床那便是他的人,自然便要由他处置,至于陈直,一个小小的南京佥都御史,他何曾放过眼里,要知道,整个南京上至布政使,下至县令尚且还在暗中贿赂与他,指望着他在长公主或长兄面前说说好话。

    可他未想到,陈直的夫人却是怒然驳斥他的要求,并唤出府丁与其对峙,王文之一怒之下便命家丁强抢。

    当南京城里的百姓得知为他们百姓请命的好官陈大人府邸被人包围,当即都抄起了能用的家伙赶过去,一瞧着是臭名昭著的王文之,更是群情激愤,二话不说拿着家伙就朝那些个王家家丁头上砸去。

    这一怒,便惊动了南京按察使陆琰,当陆琰带着臬司衙门的兵赶来时,那在人群中抱头逃窜的王文之原以为这位按察使是来帮自个儿羁押刁民的,因而顿时挺直了胸膛,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谁知,陆琰却是以包围官员府邸,威胁朝廷命官,公然强抢民女为名将其扣押送去臬司衙门。

    当南京按察使陆琰将这一纸奏报报上朝廷时,几乎如将一块巨石“噗通”一声砸进水底,顿时水花四溅,只要是站在这河边的,一个都别想干着回去。

    朝堂上的官员们那一刻便知道,朝廷这一滩浑水,又要被搅上一搅了。

    而这一件事也印证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