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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心一紧,陡然站起来,他慌忙掏出手机拨了那个之前试过无数次都是关机状态的号码。嘟……嘟……居然真的可以接通了! 不过没人接听,西南方向,那是小区里的那片小湖,之前她带她去喂过喜鹊的那个。 烈风转身飞奔出去,听筒里一阵阵都是嘟……嘟……等待接通的长嘟音。 他迈开长腿朝着湖边跑过去,初夏的暖阳透过蓬勃的树荫在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暗影,恍惚繁杂,一如未知的前路。 烈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喘息着看向湖边的一个身影,视线瞬间模糊。 白皙的侧颊,垂在肩头的卷曲短发,瘦削的肩膀,她坐在轮椅里,正抬手撒出几粒面包屑。面前的草地上,喜鹊们争相飞扑过来吃食,此起彼伏地腾起又落下。 他一步步接近那个身影,内心的波澜一阵阵上涌,他害怕惊动她,怕她像那些小鸟一样突然扑棱棱地飞走了,他用力地揉揉眼睛,又怕是自己看错的一道幻影。 他离她越来越近,伸出手,就能摸到她轮椅的扶手。那一截黑色扶手在阳光下晒得有些发烫,那样的温度无比真实。 烈风转到她面前,轻轻蹲了下来,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轻声道,“素素。” “真的是你——”他抬手握住她垂在膝上瘦削的双手,那双手冰凉苍白,倒是和梦中的无异。他胸口一热,气浪直接将泪水推出眼眶,所有郁结的脾气都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肩上披了一条杏色的薄披肩,腿上盖了一条毛巾毯,她没穿Lisa,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左脚踩在踏板上,脚上穿的还是家居拖鞋。 冉云素抬头看到了走近的烈风,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表情平静,目光里却是潮涌的波澜。她单薄的肩膀微微地颤栗几下,缓缓将凝在胸口里的一团气息慢慢吐出来,身体里早已凝结的血液仿佛又窸窸窣窣地活泛着流动起来。 她听见他轻唤她的名字,她展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里没有半点的怨念和责备,就如此刻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柔和。 “在做什么?”他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冉云素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一串未接来电怔了一下,这手机号前两天刚补卡重新启用,机器也还设置在静音模式。 她随即打开一个记事本软件,在上面输入“晒太阳”三个字,然后转过屏幕给烈风看。 她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他的影子,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抹忧伤,却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抹去。 烈风的表情闪过一丝困惑,她不想跟自己说话吗? 他左右看了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冉云素接着在手机上打字:等下有人来接我。 烈风蹙眉,紧紧握住她的手,“素素,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 冉云素摇摇头,她的手被他捉住,没有办法在手机上打字,一时间彼此都陷入沉默。 “素素——”烈风听见身后有个声音传过来。 冉云素抬头望过去,面色放松下来,轻轻将手从烈风手中挣脱。 来人是吕泽,烈风认出他来,显然他也认识烈风。烈风站起身,似乎对他的出现不甚满意,看过去的眼神实在不太友好。 吕泽扶住轮椅低头看向冉云素,柔声问,“累了吗?” 冉云素抬手十分熟练地冲他比了个手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又突然将手垂下去 ,交握在身前。 “好,我送你回去。” 烈风刚想上前拉住冉云素的轮椅,吕泽眉峰一紧,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副表情不知是不是诚意十足,竟然真的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趁着烈风迟疑的一瞬,吕泽背着冉云素掏出手机飞快地在上面打了四个字转给烈风看:在这等我。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用这招?世界惜言如金日? 在这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素素会跟一个心理医生在一起?为什么她不肯跟自己说话?刚刚重逢的欣喜突然就被抛下九重天,失去了愉悦的重量。 烈风恍惚而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在长椅上坐下来。他有些懊恼地后悔自己刚刚居然那么听话,任凭吕泽把素素给带走了,难道是被他催眠了? 烈风点了一支烟,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回放刚刚的每一个细节,素素似乎没有怨恨他,那么,是因为对他太过失望了吗,是放弃他之后的无所谓吗?各种杂念小爬虫一般啃骨噬rou,他感觉头疼欲裂。 足足等了半个钟头才看到吕泽从去路返回来,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递了一支烟过去,“说吧,我什么都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吕泽没有接,“谢谢,我不吸烟。” 他将目光投向湖面,映得瞳仁里也是波光盈盈,“等会儿我跟你说的话,也许会违背一个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不过我觉得我不得不这么做。” “千万别告诉我,她现在是你的病人,或者,是你的……女朋友……”烈风转眸看向他,一双眼中冰火相撞的痛楚。 “我现在是她的医生。” ☆、风大路远,江湖再见(六) 他是她的医生—— 烈风觉得胸口突然被一颗大石堵住,随即神鬼不觉地体验了一次胸口碎大石的震痛感,一时麻木,理不清的千头万绪中只能先匆忙捡了个无关紧要的问起,“她住在这里?从什么时候开始?” “没多久,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吧,那会儿她刚刚从法国回来。这里的房子是她母亲Persephone买下来的,不过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住,还有两个照顾她生活的保姆和一名护士,白天的时候我会经常过来看她,偶尔她情况不好我也会在这里留宿一晚。” “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需要心理医生?她刚刚用的是……手语?”一年而已,并没有苦等时感官上体验到的那么漫长,谜团却结得铜墙铁壁一般厚重,上面密布着隐忧的蛛网。 吕泽点点头,“我们把她从法国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患了很严重的失音症。失音症是一种主要由心理障碍导致的疾病,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声带,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他朝自己的喉咙比了一下,觉得烈风应该听得懂了。 “不可能……”他听懂了却不代表能够接受,素素不会说话了?“她怎么会生这么奇怪的病?” “根据她在法国的看护讲,冉小姐在回国之前,至少有八个月的时间没有通过语言和人进行过交流,当然书信就更加没有。她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封闭了起来。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状况比现在还要差很多,完全拒绝沟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