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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若想要,再等等罢。”他低头不语。我缓缓起身,不想脑子里轰隆了一声,懵得很,脚下也有点虚,一抬脚身子猛地一洌歪,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幸而小陌机灵,忙从殿外冲进来扶住我。我呼了口气,拍拍小陌的肩膀,扶着他进了内殿,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瞧见铉睿起身朝我伸出的一只长臂,踌躇不安。他原本也想扶我来着。殿里,殿外,哪个离我近,一目了然。他不过是犹豫了一会儿,可惜我还有小陌。转眼间深秋已过,天寒地冻,纯易折了数枝腊梅放在榻边,鼻尖萦绕出了一股清冷的幽香,我笑他:“你一个大男人家,弄这些花作甚?”他不再瞧奏折。之前我去上了一次朝,称自己病重,不能料理国事,心中多有愧疚,遂下令让铉睿监国,沈相辅国。然,纯易不再听我的话,只把国事全扔给了铉睿,自己整日和我在珩延殿呆着。纯易端坐在榻边,膝上放了一把琴。他挑出手指拨了拨琴弦,闻言勾唇笑笑,合着腊梅的清香,愈发显得他清华绝秀:“君上,臣是怕你想念大将军,你瞧,这梅像他吗?”我不语,默了一会儿,我从榻上起身,赤脚蹲在他身边,伸手挑断他的琴弦。一根,两根,三根,我卯足了所有的劲儿,嘴上道:“纯易,我可有说过?”他黑了脸,硬生生问:“什么?”我将废掉的琴扔在一旁,凑近他与他窝在一起,周身温暖了很多,遂笑着与他道:“纯易,不是我夸你,是实话。除了你,哪怕上天入地,我怕是再也找不到如此对我脾气的人。”并非夸大,有时我总觉他是合着我脾气生得,我瞧着要多顺眼有多顺眼。他明显愣了,我瞧了一眼他愣住的傻模样,哈哈笑了笑,又滚回榻上咳嗽了起来。他被我一惊,猝然回神,过了一会儿方别过视线,声音淡淡的:“你开什么玩笑!”我没接话,忙把手心里怄出的一摊血抹到榻里边的墙上,确定没什么刺鼻的腥味儿后方慢吞吞挪到榻边,腊梅的清香又扑进鼻子:“真是实话来着,难不成纯易害羞了?”他背对着我,显然没瞧见适才那一幕,此时又听我调侃,不由扶额叹息:“你是过于无聊了罢。再等等,等到春暖花开,我与你一起说媒,如何?”“嗯,好,我听纯易的。”他没转身,也就没看到我说这话时缓缓摇头的动作。我心想这次是真的熬不过去了,这天太冷了。我料想的一点未错。年关将近时,我在榻上已昏睡了数日,茶水未进半滴,每日拿药灌着自己的身体,有时我都以为自己死了,脑子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今日下了大雪,纯易给我描述时我不免惆怅。大将军在时,我常带着他和纯易去瞧雪,虽然是沿着王城的墙边,可也算是赏景了啊。知自己大限将至,我也不再强求。原本是挺高兴的,若去了,许是能瞧见大将军,可一想到纯易,这份欢喜便蒙上了厚厚的尘,总想着多熬几日,好好和他说说话,也能让他瞧瞧我。喂我喝了药,我与纯易道:“纯易,我想看雪景。我们出去罢。”纯易一把将我按回榻上,细心替我拢好厚被,和大将军在时做得一模一样。他抚了抚我的发,笑笑:“我给你画来,画来的也好看,如何?”他满脸希望的瞧着我。我顿顿,咧着嘴角嗯了几声,很高兴的样子。他也高兴,说让好好等着,便出去了。我不知等了多久,脑子时而昏沉,时而清醒,干裂的嘴唇似着了火般,很想喝水。于是我哑着嗓子喊纯易,纯易。纯易没应,我喊小陌。小陌很快出现,服侍我喝了半盅的茶,未见我吐出来,抬袖抹了把脸,哭了出来:“君上……”迷迷糊糊的意识被我唤回来,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猝不及防倒在榻边,脑袋搁在了我脖颈间,我说:“去喊纯易。”小陌一向很听我的话,自他服侍我以来从未忤逆过我。不知为何,这次他竟不动了,我急了:“去喊纯易。我不想看什么画了,去喊他。”我挣扎着要撑起身子,不想被他一把按住。他缓缓抬头,将我裸露在外的胳膊塞回被窝里,恭谨询问:“君上,礼王求见。”“不见,寡人不见他。”此时我身子没半点力气,脑子却无比清醒,板着脸吼小陌:“让他滚!寡人没他这个王弟!”小陌一怔,继续伏在我的榻边,眉眼温顺,哄着我道:“君上别恼,不见就不见,奴才这就赶他走。”他说着却不起身,反而唇边溢出了滴滴鲜血,妖娆如火,钻进我吃惊的眸中。我卯足了劲儿爬起来,伸手的时候手指都在抖,指尖蹭去他嘴边的血点,我茫然地问:“小陌,你怎么了?”小陌冲我笑笑,眼神软得一塌糊涂,他拽住我的手,声音很轻:“听说黄泉路不好走,奴才先去瞧瞧,瞧好了就在那候着君上。君上莫怕。”我呐呐点头。眼睁睁瞧着他在我面前没了气。真冷。我钻回被窝,手里紧紧拽着小陌的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撑到纯易回来!我得和他说了话才能去死!又不知过了许久,清醒的脑子昏沉了起来,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我:“铉寺,铉寺,铉寺……”是纯易的声音。我豁然睁开双眸,入眼是纯易惨白的面色,他越过小陌伏在我身边,手里还攥了副画,见我醒了,唇抖了抖,方道:“你吓死我了。”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他天生一副好相貌,素日里也风轻云淡的,笑一笑,眉眼清华素雅,似是一副风华无限的画,很难想象他白着脸色浑身发抖的不雅模样。今日见了,我连嘲笑的力气也没了。脑子清醒了不少,我奋力挪到他榻边,朝他笑笑:“你上来,别压着小陌了。”他依言而行,和我并肩躺在榻上,突然道:“君上,进来时瞧见礼王在雪地里跪着,说要见你。”我无视,艰难的扯嘴笑笑:“你可画好了?”他不语,只伸出手臂,将手里那副画在我眼前缓缓展开,但见天空高远,皑皑白雪,王城的墙厚重凝神,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如霸气美人,清骨风雪。有散雪从墙上簌簌而落,落在梅上,惊心动魄,也落在了城边人的肩上。那人临墙而立,着一身如血铁衣,面容刚硬板正。腰间的剑未出鞘,犹见寒光烁烁,他无意撩开的眼角似是瞧向了画外的我,凛冽的眉眼散着缱绻的深情,如一汪沉寂的死水撞到了活着的诱惑。我的大将军啊……我开始喘气,纯易僵着身子伏在我耳边,似在耳鬓厮磨:“铉寺,你别这样。”他的靠近让我觉着很温暖,我努力平复心情,转头瞧他,下一刻他扔了画,紧紧抱住我:“铉寺,你得多撑一会儿和我说话。”我知他难过,大将军去了,我也要去了,这世上只剩他一人了。我回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