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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色白净、双下巴,年约四十许,面色恭敬谦和。 另一人蓄着短须,头上裹了一条粗麻葛巾,五官隐在头巾中不甚清晰。下轿瞧见太子,他激动得两脚发颤,快走了几步,扑倒在太子脚下。 “殿下,属下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他的声音,略略有些哽咽。 太子微微弯腰,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唇边勾起一丝浅笑:“杜师爷一片忠心,本殿怎会辜负于你?” 从他受封为太子那天,杜师爷就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他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流放,试问还如何收服人心? “你且随我去赈灾,那边无人认识你,等回来就是秋天了。届时你的容貌已变,再改名换姓深居简出,谁知道你在留在我身边?”太子温言道。 杜师爷感激涕零,拱手作揖:“属下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保太子登上大位!” 等两人说完话,那名白净的男子拱手道:“田子丰,见过太子。” “田子丰,”太子瞳孔微缩,“泗州田家?” 田子丰洒然道:“正是在下本家。”语气谦和有礼,但隐隐带着一丝傲然。 他确实有值得骄傲的理由。 泗州田家,是师爷世家,已经传承了两百年。哪怕朝代更迭,也不会影响田家的传承。不管是哪朝哪代,都需要官员来治理天下。而官员,就需要师爷辅佐。 小小师爷看着不起眼,也不入流,却是官员的左右手,心腹幕僚。 而田家,正是将此行当做到了极致。在族中,有一整套培养师爷的法子。田家的男丁,四岁开始启蒙,六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只为考个秀才傍身。 秀才到手,便开始转修师爷课程。有刑名、名法、钱粮、号件、账房、知客、书启等等课程,若能全部精通,习得一声好本领,自然就有人上门相求。 走马上任之时,若能请得一名田家师爷相随,就能安心无比。 而这田子丰,正是田家“子”字辈里最优秀的师爷。他四岁启蒙,第一次下场就考中了秀才。之后花了五年时间,将门门课程学到精通。还未出师之时,就有人踏破了门槛前来想请。 先后辅佐过的三名地方大员,都晋升入京。 五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原来早已入了关景焕的府上。 他拱手作揖,道:“关大人嘱咐在下,太子此去千里迢迢,当竭力辅佐。”等于关景焕将他暂且借给太子使用,但东翁还是关景焕。 既然如此,他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关景焕,地位超然,不能等同于普通幕僚看待。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争 “得田师爷襄助,则诚不胜荣幸。” 太子拱手,言辞之间颇为客气。以田子丰的地位实力,在关景焕处定是首席幕僚。正值争宰相的关键时刻,关景焕肯派他同自己前往赈灾,可谓极舍得了。 三人见罢,太子道:“今夜,就委屈二位,暂且在这院中歇一宿,明日一早就启程。” 杜师爷本应在流放途中,太子将他换出来,这个身份却一定见不得光。田师爷销声匿迹为关景焕出谋划策,就是不想暴露在世人面前。是以,两人才漏夜前来,只为掩人耳目。 院子早就收拾好,瞧着虽小,里面却一应俱全,必然不会委屈了两位师爷。 两人拱手应下,送了太子出门。 一夜无话。 刚过五更天,太子府邸便人马嘶鸣,灯火通明起来。 大门外,套好了十余辆马车。行李箱笼络绎不绝的从后院里抬出来,跟随太子出行的东宫侍卫、仆从整齐的站在道路两侧等候。 发了洪水,河面上不能行船,这次只能用马车代步。路途遥远、行程颠簸,太子也轻车简从,以便能快速到达灾区。 天刚蒙蒙亮,太子便整装出门。 他负手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天空露出的那一抹鱼肚白,心中踌躇满志。 回望了一眼送到大门口的傅氏,道:“走了,你这便回去吧。” 傅氏蹲在身子:“臣妾恭送太子殿下,望殿下此去事事如意,妾身在府中翘首以盼。” 太子微微点头,抬腿上了头一辆华盖马车。 侍卫纷纷上马。汪妙言着男装打扮,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袱,上了第三辆马车。在车队后方,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抬了出来,田师爷、杜师爷从轿中钻出来,不被注意的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喝,车轱辘缓缓转动。离开了太子府,到了长宁街上,会同了作为太子副手一道同去的官员,才继续前行。 浩浩荡荡的车队沐浴着晨曦,出了安喜门,朝着北方驶去。 …… 齐王府。 趁着清晨的丝丝凉意,齐王手持宝剑,在竹林中晨练。 剑光如雪般翻飞,身影矫若游龙。脚下如蜻蜓点水般,在狭小的空间中挪腾,不断刺中林中的草靶红心,无一失手。 两盏茶功夫后,齐王收了剑,被剑势激荡而起的落叶在他身边缓缓落下,飞扬的衣袍逐渐平静。他持剑而立,迎着清晨的阳光,一身正气凛然。 候在一侧的王府侍卫郭岩迎上去:“王爷,舒长史来了,在书房候着您。” “好,我换了衣服便过去。” 舒长史三十开外,面目俊朗气质儒雅,望之可亲。听见齐王由外而近的脚步声,从容起身相迎。 齐王点点头:“坐吧。” 他在齐王府上常来常往,是齐王倚重的心腹。相处久了,两人之间便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两人落座坐定,舒长史拱手道:“王爷,今日一早,太子便出发赈灾。随行的除了侍卫,另有十余人。其中有一名女官,还有两名师爷不知是什么来头,藏头露尾。” 那名女官,齐王心里有数,是楚王妃派去太子身边的汪妙言。前些日子太子中计,多亏了汪妙言及时传回的消息。至于师爷,齐王微微沉吟,心头大致有了谱。 “且不去管他,你让我们的人远远缀着,每日一换,不可让他发现了。” 舒长史应了,说起另外一件大事来:“詹事府的选址,王爷可定下来了?” 齐王点点头:“父皇既然让我自己选,这其中建府的银钱,就要由我自己担了。恐父皇多想,这詹事府就不能打眼。本王想着,就把王府后面的巷子拆了,连着王府内的那片梅林,一起圈起来作为詹事府的所在。” 既然要建府,那片梅林就保不住了。舒长史心头不由惋惜,建议道:“不若请了精通花木的匠人来,将梅林好好移了。虽然现在不比得春天好栽种,能活几棵也好。” 齐王看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舒长史还有如此悲悯之心。好!就依你。这件事,就着你去办,下个月我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