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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磨蹭什么,再不快点,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留下? 乔昭睫毛轻轻颤了颤。 若是可以,她比谁都想留下来,这里是她的家啊! “真的想留下?”池灿扬眉,越发不耐烦。 乔昭摇摇头,上前一步,冲池灿伸出了手。 池灿毫不客气抓住她手腕,直接提上马。 风声烈烈,如刀割在乔昭脸上,同时割在她心里。 春日的风,原来也这么冷。 乔昭这样想着,最后一次回头,深深看了被抛在身后的村庄一眼。 彼时晚霞满天,与那片隔绝了一切丑陋与美好的杏子林连成了一片,只剩下村庄的静谧安宁。 袅袅炊烟升起,一切都仿若往昔,只有那骑马远去的少女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当马蹄溅起的烟尘全然消散时,一道人影从杏子林一隅闪过,同样离开了这里。 乔昭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挑了城中上好的一家客栈住下来。 当城门缓缓合拢后,有人匆匆赶来。 “已经关城门了,想进城明日赶早!”守卫不耐烦道。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在守卫面前一晃。 守卫立刻变了色,结巴道:“原来是……是……” “啰嗦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守卫慌忙打开城门,待那人走远,才敢抬手擦了一把额头冷汗。 “头儿,那是什么人啊?”属下凑过来。 守卫左右环顾一眼,才低声吐出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字来:“锦鳞卫!” 那眉眼普通的锦鳞卫在城中极为熟悉地走走绕绕,进了一处院子。 院中海棠树下有一黑衣男子,独坐在石桌前,正自饮自酌,不远处数名男子默默站着。 那锦鳞卫一进来,数名男子立刻神情戒备看过去,一见是他,这才松懈下来。 那人很快来到黑衣男子面前,行礼道:“大人。” 黑衣男子把酒杯放下,看他一眼,问道:“杏子林有什么异常?” “回禀大人,今日有三男一女去了杏子林,女子作男装打扮,然后四人去见了白云村村长。”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是京城来的,现在已经进城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转头扫众人一眼。 几名男子立刻一脸肃然。 “你们都去查一查,那几人是什么来路。” “是。” 翌日,天还未大亮,乔昭四人就悄悄出了城,弃马换船,一路往北而去。 他们的情况很快便报到了黑衣男子那里。 “长容长公主之子池灿,泰宁侯世子朱彦,留兴侯世子杨厚承——”黑衣男子念着三人姓名,语气一顿,波澜不惊的面上带了几分困惑,“黎修撰之女黎三?” 他沉思片刻,喃喃道:“一个小姑娘与那三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几名手下皆肃手而立,显然是不敢打断上峰思索。 黑衣男子吩咐下去:“从京城到嘉丰定要经过宝陵,联络驻守宝陵城的锦鳞卫,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信息。” “大人,杏子林那边呢?”一个眉眼普通的属下问。 “继续盯着吧,乔家这场火有些不寻常。” 正说着,一位属下进来:“大人,京城的信。” 黑衣男子伸手接过,把信打开,只扫了一眼,便愣了。 “大人?”众属下忍不住开口。 黑衣男子把信捏紧,语气淡淡:“替我收拾行李,大都督命我尽快进京。” 众属下大惊,黑衣男子却没解释,负手踱出屋子,仰望着刚刚结出花苞的海棠树,牵了牵唇角。 来到嘉丰这么久,他也该回去了,只是不知江五犯了什么错,大都督要把他替换回去。 黑衣男子很快把这点疑惑压在心底,想到将要和那有点意思的四人同程,不由笑起来。 乔昭四人回程的船上,气氛却不怎么好。 朱彦捏着棋子,一贯温和的他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无奈道:“拾曦,你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啊,这样闷头下棋岂不是折磨人?” 池灿掀了掀眼皮,凉凉道:“我这就是在发泄!” 朱彦被噎的一窒。 敢情他就是那个受折磨的! 他不由向杨厚承投去求救目光。 杨厚承摊摊手,示意爱莫能助,冲乔昭的方向努了努嘴。 朱彦眼睛一亮,随后摇了摇头。 罢了,他受折磨就算了,何必再把人家小姑娘拖进来。 池灿把二人的眉眼官司看进眼里,见朱彦拒绝了杨厚承的提议,眼风扫过静坐一隅的乔昭,淡淡道:“黎三,过来陪我下棋!” 乔昭闻言眉毛动了动,随后默默站起来,来到池灿对面。 朱彦抱歉看她一眼,起身让开位置。 乔昭坐下,接着二人的残局下起来。 靠着栏杆,朱彦低声埋怨杨厚承:“拾曦憋着火气,何必牵连别人。” 杨厚承看背对他而坐的乔昭一眼。 少女坐姿优雅,如一株幽静绽放的梅。 他低声笑了,打趣道:“子哲,你这是怜香惜玉了?” “休得胡说,那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呢——” “这么说,等人家及笄就可以了?” “杨厚承!”朱彦沉了脸。 见好友真的恼了,杨厚承这才收起玩笑,低声道:“拾曦那个阴晴不定的臭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要是不把火气发出来,这一路咱们都别想好受。” “我这不是一直陪他下棋么。”朱彦叹口气。 谁让这趟嘉丰之行是他造成的呢,有什么倒霉事他先顶上,只能认了。 “那有什么用,难道你没看出来拾曦正看那小姑娘不痛快吗?谁让小姑娘说话太满,偏要说带上她去拜访乔家才能得偿所愿,结果——” 二人正说着,就听清脆的撞击声传来,齐齐望去。 池灿把棋子掷于棋罐中,冷冷道:“不下了。” 乔昭捏着棋子,不疾不徐看他一眼。 这人,定力太差,难怪当初祖父不教他呢—— 想到祖父,再想到那场大火,乔昭心中一痛,表情麻木如木偶。 池灿瞧着更是气闷,嗤笑道:“黎三,你不是说不带你去我难以如愿吗?那带上你的结果又如何?” 这话如一柄利刃,狠狠扎在乔昭心上。 她忍着疼,轻声问池灿:“不知池大哥去乔家,所求何事?” 第8章 鸭戏图 少女轻咬贝齿,面色苍白,唯有眉梢那一点殷红越发分明,仿若杏子林里簌簌而落的杏花,茫茫如雪掩盖住初绽时的娇红,无端惹人怜惜。 偏偏池灿这个人最缺的就是怜香惜玉的情绪,他斜睨着乔昭,没好气道:“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用?”